侯门继妻-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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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太后对于郭嫦曦的变化,心里有数,却并不点破,郭嫦曦现在明白也不算晚。她就是要让郭嫦曦明白,没有她这个太后,没有于家在后面撑腰,郭嫦曦什么都不是。她跟于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起来吧!”于太后虽然极力保持自己的威严,但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有些有气无力,身形比往常越发消瘦了许多。
郭嫦曦起身之后,走上前有些担忧地说道:“母后身体好些了吗?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郭嫦曦明白,太后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对太后的病情比任何人都要关心。
“不过就是熬日子罢了。”于太后表情淡漠地说道,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求自己的病能痊愈了,只要能控制她的病情不再恶化,能减轻她的病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母后千万不要灰心,那了通禅师不是精通医术吗?他一定能治好母后的病的。”郭嫦曦略显急切地说道。
于太后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对自己的病情多说什么,反而问道:“你最近跟皇上怎么样了?皇帝可有招你侍寝?”
郭嫦曦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垂首说道:“嫔妾无能,自从来到大觉寺后,尚未见到陛下的面。”
她不是没主动行动过,只是每次去陛下的寝宫,都会被挡下来,所幸,珍嫔也跟她一样,这才让她心里平衡了些。
于太后微微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很快调整心情,说道:“大概是陛下最近有些繁忙,过几天清闲下来就好了。你是哀家的外甥女,哀家自然是希望你好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怀上龙种,只要有了孩子,什么都不是问题。”
郭嫦曦害羞般地点了点头,衣袖下的拳头却死死地攥住了,透出了她心中倔强和不甘。
孩子她会要,皇帝的宠爱,她一样也不会放弃。
每当那些妃子对她冷嘲热讽,讥讽她空有容貌,依旧得不到陛下另眼相看时,她就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陛下的宠爱。不但如此,她还要宠冠后宫,让陛下亲手将皇后的凤冠戴到她的头上,狠狠打烂那些女人的嘴,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上天给她的这副绝色的容貌和满身的才华?
于太后不知道郭嫦曦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道:“等会儿哀家要听了通禅师讲解佛法,等禅师来了,哀家便让禅师替你看看面相,看你到底是不是凤命。”
郭嫦曦闻言,心脏骤然疾跳了起来,脸上更是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
来大觉寺之前,她不是没想过要了通禅师指点迷津,但是,却一直不敢对太后娘娘开口,如今,听到太后娘娘主动说起,自然让她欣喜若狂。
当然,除了想要了通禅师指点迷津外,她更想要得到了通禅师的肯定,只要了通禅师肯为她说句话,陛下必定对她另眼相看,她的前途必定更加光明和坦荡。
但她很快就收敛了惊喜之色,放低了姿态,立即跪下身来向于太后叩首道:“多谢母后的大恩大德,嫔妾永记于心。从此之后,嫔妾一定惟母后命是从,绝不忤逆母后,若以后生下皇子,必尽力照拂于家,绝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于太后听到郭嫦曦的这番表态,也不由满意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免得她心高气傲,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着自己的美貌,就能横行后宫。却不知,若是没有她和于家为她撑腰,她活不活的下来都是个未知数。要知道,宫里的那些女人,哪个是生省油的灯?
就在这时,宫人禀报,了通禅师已经来了。
于太后立即让将了通禅师请了进来。
郭嫦曦本想躲避,于太后却道:“了通禅师乃得道高僧,又有哀家和这么多宫人在场,不必避讳。”
郭嫦曦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闻言,果真留了下来。
了通禅师进来之后,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说道:“贫僧见过太后娘娘。”
于太后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才说道:“阿弥陀佛,大师快免礼。”又吩咐一旁的宫女,“给大师赐座。”
“谢娘娘!”了通禅师也没有推辞,谢座之后便坐了下来,问道:“不知太后娘娘这次想听贫僧讲解哪种佛经?”
“禅师,先不忙讲解佛经,哀家现在有一事想要麻烦一下禅师。”于太后客气地说道。
了通禅师脸上笑意未变,神色安详却又充满慈悲,手中转着念珠缓缓说道:“太后娘娘请讲。”
于太后脸上的笑意更什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郭嫦曦,说道:“大师看看我这外甥女,面相如何?”
郭嫦曦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紧张之意,立即款步上前,盈盈行了一礼,正想表达一下自己对于了通禅师的敬仰之情,却听了通禅师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贵人之身,何需向贫僧行如此大礼?”
郭嫦曦闻言,以为了通禅师说她命相显贵,心里顿时一喜,正待要问,却又怕自己太过急切让大师看轻了自己,只得暂且忍下,一双美目不由看向于太后。
于太后心里同样急切,倒是没有太多顾虑,直接问道:“大师,我这外甥女,真乃贵人之相?”
了通禅师笑道:“这位女施主乃陛下嫔妃,自是贵人之相。”
郭嫦曦闻言,心中的喜悦,顿时消失了大半,原来刚才了通禅师话中的“贵人”竟是这个意思吗?
于太后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没想到大师竟也会跟人开玩笑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请问大师,郭美人的面相到底是如何?比起哀家来又如何?”
郭嫦曦也看向了通禅师。
了通禅师面上含笑,观察了郭嫦曦的面相一会儿,最后微微颔首说道:“太后娘娘的面相自是贵不可言的,天下女子又有谁能比得上?”
于太后听到这里,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言外之意,就是说郭嫦曦也比不上了。这点,于太后心里早又准备,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她这样好运的。
她当初也没想过自己能做上太后宝座,若不是当初做了显德帝的养母,她的命运跟其他宫妃没有多少不同。
于太后能听出了通禅师的言外之意,郭嫦曦那么聪明,自然也能听出来,脸色顿时就是一白。但随即她就安慰自己,她就算比不上太后,她也不会差太多才是,就算做不了太后,做皇后也是好的。
只听了通禅师又道:“至于郭施主,面相自然也是好的。只是贫僧要送给女施主一句话——‘不存妄念,安享太平’。只要施主知足常乐,凡事莫强求,女施主必定能平安富贵一生。”
郭嫦曦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了通禅师的话,她如何听不明白?他是让她安于平淡,不要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她怎么能做到呢!
在宫里,不往上爬,就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什么知足常乐?难道非要让她一辈子被人冷嘲热讽,对别人卑躬屈膝不成?她可做不到。
区区一个美人的位份,远远满足不了她。
哼,看来这了通禅师也不过如此,也有看不准的时候。她的未来,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她更不可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初衷。
想到这里,郭嫦曦微微抬起头来,说道:“大师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身在宫中,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你想甘于平淡,别人就会放过你。我不去争,别人也会去争,我的机会甚至比别人更大,为什么大师却偏偏要劝阻我,而不是劝阻别人呢?”
说完之后,郭嫦曦对于太后微微行了一礼道:“母后,嫔妾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
随后,看也没看了通禅师,就带着人离开了。
于太后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但她知道,了通禅师是不会说谎的,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恐怕郭嫦曦真得跟皇后之位无缘了,心里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道:“禅师,我那外甥女,真得没有凤命?”
了通禅师但笑不语。
“那她可能生下龙子?”于太后又问道。
“阿弥陀佛。”了通禅师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太后,人的的命运不是固定不变的,面相也不是完全作得准。要知道命运无常,一点小事,甚至一个念头,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命数。刚才对郭施主说的话,只是贫僧的一点小小的愚见罢了,或许,郭施主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也未可知。”
于太后点了点头,觉得了通禅师说得在理,当初,也不是没有人跟她看过相,也没有人说她能当上太后,可见,面相有时候的确做不得准的,这样想着,心里便觉宽慰了些。
郭嫦曦从太后那里离开之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别人越是觉得她做不到,她就偏要做给他们看。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去了显德帝的寝宫。
不出意外,再次被人给拦住了,可是,她这次却不想回去了,说道:“我这次非要进去面见陛下不可,你们谁也不准拦我!”
“这是怎么回事?在御前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杨永走出来斥责道。
“杨公公——”郭嫦曦见到杨永,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连忙问道:“陛下现在可在里面?”
杨永皮笑肉不笑地对她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郭美人,陛下自然是在里面的。不过,陛下要闭关斋戒六日,这六日谁也不见。娘娘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只管告诉咱家,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早早回去吧,六天再来。”
“斋戒?”郭嫦曦有些吃惊,“为什么我没有听说此事?”
杨永妆模作样地叹息道:“这是陛下早就决定好的,所以,前日次才会忙着处理政务,何况,原本陛下是不打算带诸位娘娘来的,但是……”
这种说法倒是也说得通,毕竟,陛下前几天的确是很忙,不但她来见不到陛下,就连珍嫔都吃闭门羹,只是郭嫦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一个无肉不欢的人,突然改吃素了,谁都会觉得里面有猫腻。但是,她也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并不敢真闯进去亲眼查看,所以,只能不甘不愿地离开了,只是心里到底存了疑,决定找机会一探虚实。
见到郭嫦曦无奈地离开了,杨永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天黑之前,显德帝就让人将苏婉送了回去,次日再来接她,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四天。
马氏虽然有些疑惑,为何那位夫人一直派人来接自家太太,却一次没有亲自来拜访过。苏婉对她解释说,那位夫人身体不适,不良于行,所以没办法亲自来,身体不好,周围有没有人陪着说着,十分寂寞,这才劳烦苏婉过去陪她。
马氏这才了然,不再询问此事。
就连这天,苏婉说那位夫人马上就要回京城了,让自己过去住两天,她都没有怀疑什么。
苏婉带着青绫,去显德帝别院里住了两日。
这几日,苏婉天天跟显德帝在一起,不得不说,显德帝十分会讨女人欢心,而且也的确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懂得也极多,苏婉每次跟他谈话,每次都能受益匪浅,就算抛开他皇帝的身份,他也是一个极其讨女人喜欢的男子,她每次跟他在一起,都觉得很放松,也很开心,仿佛什么也不用担心,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而且,她每次都不知不觉,被他套出一些她本来不想说的话来。
显德帝对苏婉同样也有些刮目相看,之前,苏婉吸引显德帝的无非就是她的容貌、性格,还有各种让他出乎意料的表现,让他对她越来越上心。但是,苏婉再表现地如何与众不同,在眼界和见识方面,恐怕也只能跟其他女子一样,也只是局限于后宅里。
当然,也有不少诰命夫人,眼界也不局限于后宅,对于朝堂上的事知之甚详,见识不浅,丈夫回去也跟她们商议,但苏婉跟她们还不同。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苏婉自然是不太清楚的,甚至连那些大臣谁是谁她都搞不清楚。但是无论他说起什么话题,苏婉似乎都能接上口。
比如他有时候不小心说了点民生问题,她竟然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且想法新奇,颇有道理,虽然说的很浅显,有些地方似乎也不太切合实际,太过于天真,但有这种想法,就已经不是其他女子能比的了。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她关于清官和贪官的看法,更是让他耳目一新,大为动容。
苏婉说:“人人都知赃官可恨,却不知,有些清官更可恨。清官以为,我不要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所以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有些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谙世故,若是做了官,怕是举手投足便错。天下大事,坏于奸臣者不过十之三四,坏于不谙世故之君子者,倒有十之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