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地府还贷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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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她准备了“恋爱知识百问宝典”！
　　　　秦萌萌把自己的背包拿出来，从里面一堆的零食里，翻出了自己的那本笔记本。
　　　　这是她在看言情小说的时候，一边看，一边做的笔记心得！
　　　　秦萌萌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昂着头，心中一阵的骄傲。
　　　　恋爱考试必备——萌萌版恋爱知识百问宝典！
　　　　咩哈哈！
　　　　而就在她得瑟的时候，怀里的笔记本，被她的老师季辽，给抽了出来。
　　　　qaq
　　　　完了，小抄被没收了。
　　　　……
　　　　……
　　　　季辽把车子熄火，翻开了那本从秦萌萌那里拿来的被她用各种贴纸弄得花花绿绿的笔记本。
　　　　翻开封面，第一页写着：『地府恋爱通关手册』
　　　　呵呵，挺符合这姑娘老是念叨着地府什么的这类的个性。
　　　　再翻一页，季辽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本秦萌萌看各种言情小说的摘录本。
　　　　原本还想开口和秦萌萌说恋爱靠书本是靠不住的季辽，突然看着看着，感觉到了不对。
　　　　他看到里面有女主角在男主角送礼物的时候亲吻脸颊的语句；
　　　　看到了里面女主在男主凑到她耳边说话时候脸红结巴的神态动作描写；
　　　　看到了男女主角共喝一杯咖啡时，女主害羞的神色描写。
　　　　呵，你问他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到这些描写？
　　　　因为他的好学生，把这些地方都特地在下面用红笔划了线，并且在上面写上了“可行”或者“不可行”。
　　　　还有什么可想的。
　　　　季辽转过头，看着坐在他身边忐忑不安的萌萌，看着眼神里什么也看不到的秦萌萌……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他看到了她迷茫的眼神，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我，我想问……唔……”
　　　　“能不能，能不能把宝典还我。”
　　　　他看着她低下了脑袋，用糯糯的声音和他说话。
　　　　要是以前的他，在看到她这样的时候，心都化了，也不会再想之前都问了些什么，只想着要搂住她，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安慰她。可现在……
　　　　他安慰了她，那谁又来安慰他？
　　　　他一直以为，她的反应，是因为也开始被他吸引，可现在，却摆明了告诉他，她根本就不爱他，她只是在实验那些她从小说中看到的恋爱技巧，这让他怎么说？
　　　　他是应该夸她好学？！
　　　　还是应该骂她为什么要欺骗他的感情？！
　　　　可是……
　　　　季辽叹了口气，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
　　　　是他先设下的陷阱，他怎么能因为猎物没有按着自己设的陷阱走，就怪猎物太精明呢……
　　　　更何况，他又怎么舍得……
　　　　宁愿……
　　　　季辽放下了那本笔记本，双手搂住女孩，把头埋在女孩的发中。
　　　　宁愿心疼的，冰凉的那个人，是自己啊。
　　　　……
　　　　……
　　　　事情的最后，季辽还是没能狠下心，去和萌萌说些什么。
　　　　他这是告诉她，要给他真实的反应，他不要那些从小说里学来的东西。
　　　　他要的，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他要的，是能够通过这些想法和反应，推断出的，她的心。
　　　　情感教学依旧在继续，只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季辽没有再很频繁地带着萌萌去各个地方约会，更多的，是短信和电话的沟通。
　　　　萌萌有的时候，开始找不到季辽了。
　　　　啊，算算时间，季老师应该是在和他命中注定的女主角谈恋爱！
　　　　被秦萌萌遗忘了许久的剧情，终于有开始被她慢慢拾起。
　　　　为了下个世界，能够快速攻略男主达到还清房贷的目的，秦萌萌深刻地认为，自己应该要学会去分析剧情，拆散男女主角。
　　　　为此，她也不再在意季辽到底在哪里，而又重新啃起了她的教科书，当然，也就是那堆《快穿之xxxx》。
　　　　秦萌萌开始频繁出入图书馆，也开始学会用电脑和网络看小说。她孜孜不倦地汲取着她认为以后会用到的资料，乐此不疲。
　　　　……
　　　　……
　　　　季辽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心情很是愉悦。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对于大四的学生来说，今天是考研成绩公布的日子，对于他来说，今天，是他第一天任教的日子。
　　　　不错，任教。
　　　　他凭着大学里曾经十分赏识的导师的推荐和自己的丰厚学识及教学能力，成为了一名大学的讲师。
　　　　大学讲师的工资自然是比不上真正的教授，甚至比不上他曾经在“飞天”的月薪。
　　　　但是这里，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爱着的人所在的地方啊。
　　　　想到这里，季辽的心情又好了一分。
　　　　他的确不喜欢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但这样固定的工作，如果可以时常见到萌萌，他觉得还是很值得的，而且……如果以后，他们结婚，一份固定的工作，会让萌萌的家里人放心些。
　　　　好吧，他也知道他想得有点多。
　　　　但是……
　　　　他的姑娘那么迷糊，又笨，连情商都不高。他不多想一点，想远一点，怎么行？
　　　　两个人里面，总要有个精明能干的吧……
　　　　季辽掏出手机，发起了短信。
　　　　『猜猜看，我在哪里？』
　　　　这是最后一条短信了。以后，他就不用再忍受想见她而见不到的日子了。
　　　　季辽这么想着，露出了笑容。
　　　　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这姑娘，不会又是看小说看入迷了吧？
　　　　季辽想起这些天，每次问萌萌在干嘛，得到的回复都是在看书，大概这次，也不例外吧。
　　　　季辽叹了口气，拎着包，换了个方向，往图书馆走去。
　　　　走到一半，却望见图书馆里，好多人都在往外冲。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
　　　　他听见别的男生在问。
　　　　“有个考研的学长在图书馆查分数，好像是没考上，在图书馆里面发疯呢！用刀刺伤了好几个学生！还有一个直接就被割了喉咙！”
　　　　那是一个说话还算镇定的女生的回答。
　　　　“那女生我见过的，经常在图书馆里面看言情小说，和别人看的书都不一样……”
　　　　季辽握着还没有回复的手机，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一个噩梦。

☆、第16章　传说中的番外

季辽重新做起了家教老师，每赚到钱，就用最快速度花完的，自由的家教老师。
　　　　是的。
　　　　他放弃了大学讲师的工作，也不再去思考之前那个教别人如何谈恋爱的想法。他重新，回归了那个还没有遇到秦萌萌那会儿的生活。
　　　　他试图，把那个人，那段记忆，那个狼狈的自己，全都忘记。
　　　　可事实，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他忘不了。
　　　　他曾经无数次地在给学生面对面讲作业的时候，把学生，认作是她，想要就这么抬手，去敲敲那个丫头笨笨的脑袋。然后，又在抬手的那一刻，瞬间想起了那人已不在世间，茫然地看着自己抬起的手。
　　　　他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听到对面那个女孩说着“这里的菜还不如孟婆的汤”，然后，下意识地像开口回一句“你什么时候喝过孟婆汤怎么也不给我来一点”。然后在抬头的瞬间，看到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想起了那人的确是去喝孟婆汤了，心里，就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不是没有尝试着再像原来一样，谈一场恋爱，来一场艳遇。可总是在带着那个女人，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时，看着身边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被她吃得死死的。
　　　　可她偏偏什么也不知道。
　　　　季辽有些悲伤，却也有些庆幸。
　　　　还好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他没能教会这女孩什么是爱情。不然，若是她明白了，在离开人世的那一刻，她该有多痛苦啊。
　　　　她死的那一刻……
　　　　季辽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只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时刻。
　　　　那条再也收不到回复的短信，那个永远倒在血泊中醒不来的女孩，那个拿着刀露出绝望表情的罪犯，那群慌乱地从女孩身体上跨过的学子，还有……那个拿着手机，茫然不知所措，连第一时间赶到女孩身边都做不到的自己。
　　　　前一刻，有多幻想着自己能保护她不受学校里的恶意的学生的欺负，能教会她爱情的真谛，能让她点头和自己在一起，他能在她面前，说上多少的海誓山盟；
　　　　下一刻，就有多绝望，多后悔没有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和她多多相处，多后悔没有在这段时间拉着她出去，没有早点到图书馆，没有早点遇见她……或者又是，为什么要让他遇见活着的她，又让他体验她的死亡。
　　　　季辽总是做着同样的梦。
　　　　他梦见他第一次看见秦萌萌的样子，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那份差到让他甚至想放弃不再教下去的成绩单，那个无辜的眼神。
　　　　然后，又是那个从更衣室走出来的，焕然一新的秦萌萌，那个求着他教会她恋爱，教会她爱情的萌萌，那个让他惊艳让他改变想法的秦萌萌。
　　　　接着，就是如同记忆碎片一样散落在脑海中的她的脸。
　　　　她的笑靥如花，□□动人，她的楚楚可怜，她的娇里娇气。她慢慢，成了一个举止投足都让他着迷的姑娘。她成了他自己亲手做的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跳下去的陷阱。
　　　　最后一切，定格在她再也睁不开的眼，和脖子上的红。
　　　　剩下的记忆里，只有那块墓碑。
　　　　“你说过，人死后，会变成鬼，然后喝孟婆汤投胎。那等我死的时候，等我投胎的时候，会不会你的年纪，已经比我大了好几岁？”
　　　　“会不会下一辈子，我是学生，你是老师？”
　　　　“会不会那个时候，变成了你教会我什么是爱情？”
　　　　“不过，我一定比你聪明，一定比你先学会爱情这东西。”
　　　　……
　　　　“为什么你老是跑到我的梦里，又让我看不清你？你是不是在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是我没用。”
　　　　“下一世，下一世我一定会做到的，你不要对我失望，你不要老是躲在云层后面，我真的想你。”
　　　　“……”
　　　　……
　　　　……
　　　　他的生活，早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变得一团乱。
　　　　他曾经觉得多么骄傲，现在，就觉得自己多么落魄。
　　　　他再也不能好好教书，因为教导学生，会让他想起那个笨笨的学生。
　　　　他再也不能出去逛街，因为每个地方，他都能看见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他再也不能谈恋爱，因为感受过求而不得，感受过情爱的千头万绪，他终是明白了那些曾经被他甩了的那些爱着他为他流泪的女人的心思，也不忍，再害人和他沦落到同一个地步。
　　　　他……再也做不好他原本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任何一件事。
　　　　“离开一段时间，去旅行，或者去别的城市工作，换个地方，也许你的状况，会好些。”
　　　　这是心理医生，给他的建议。
　　　　日日夜夜被她的离开，被脑海里她的回忆所占据的梦，让他难以睡一个安稳的觉，没日没夜的幻觉，仿佛她还在身边的念想，和她已不在的现实的交叠，让他痛苦不已。
　　　　“到一个没有她记忆的地方，放松些，时间，会抚平一切。”
　　　　季辽一言不发，拿回了病历簿，离开了诊所。
　　　　他开着车，来到了墓园。
　　　　季辽手里捧着花，单膝跪在墓碑前，把花束放好。
　　　　“今天是勿忘我。知道为什么是勿忘我吗？”
　　　　“因为，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
　　　　季辽停顿了好久，才接着说。
　　　　“我不想离开你，可是如果再活在只有你的世界里，我想，不论是我身边的人，亦或是你，都会担心的吧？”
　　　　“市里有一个向所有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征集‘支教老师’的名额，我报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要出发了。”
　　　　“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谁知道呢。”
　　　　“我总是能看着商场，就想起和你去逛商场的事情，想到我还从来没掏钱为你买过一件衣服，早知道那时候，就不应该让你掏钱。”
　　　　“我总是能在路过广场的时候，就想起我们牵着手穿过大街小巷，拥抱亲吻的画面。早知道，就不要老是拒绝你的提议，路边的小吃，和你的要求，我都不应该拒绝的。”
　　　　“我总是在家里翻出好多你的东西，你的照片，你的试卷，你的言情小说，还有，呵，还有原本打算送给你的戒指、项链、玩偶什么的。要是能提早送给你，不要顾及那么多，就好了。”
　　　　“只要是城市，都会想起你。所有的城市都差不多，只有山村，也许，可以试着过没有你的生活了。”
　　　　“我记得，你老是和我说，如果去支教，要注意些什么。大概你也是希望我去支教的吧。”
　　　　“那么，就如你所愿好了。”
　　　　他留下一束花，慢慢地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