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嫡妻-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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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姨娘所有的举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尽办法靠近孟清华,不知羞耻地以身侍寝倒是其次,虽然她也有那么点意思,想趁孟清华不可行房事时勾引周明寰,不过孟清华才是主要目标,她无时无刻都像盯著腐肉的苍蝇般把人盯得死紧。
可是珍姨娘身上有股闻起来很舒服的暗香,从新裁的衣衫、裙子飘来,一旦靠得近便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有点甜腻,像果香,但闻久了又有一丝杏仁味,似远似近的飘散在四周,却令人不自觉的闻多了。
据闻,有了身子的孕妇若食多了杏仁会导致滑胎,因此杏仁是妊娠中禁食的食物之一,连闻都闻不得。
所幸斜月、凝暮等人十分严格的执行主子的吩咐,不仅在吃食上面相当谨慎,对各种香味也非常敏锐,惊秋的鼻子还号称是狗鼻子,百尺外任何气味她都闻得到。
因此珍姨娘多次的行动皆未能得逞,只要她稍稍接近,惊秋便会大叫,「有人!」
一堆丫头、婆子身手就马上矫健的围成一个圆圈,将大少奶奶护在中间,不让人近身一步。
但是百密终有一疏,还是著了道,这日,孟清华有轻微的出血现象,大夫一诊脉竟是中了毒。
「幸好毒素不重,体内的毒没有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多喝点羊乳和温水排出,不日便可尽除。」林大夫摸著两撇小胡子,摇头又晃脑的解说孕妇体内的毒并无大碍。
他这会儿是神清气爽的面带笑意,怀里还揣著几锭银子,半个时辰前他是被常新拎著后衣领「飞」过来的,连药箱都来不及带,脸色发白地以为自己会活活吓死。
「看得出是因何中毒吗?」冷著脸的周明寰满面阴鸶,凌厉的双眸透著教人不寒而栗的戾色。
「大多是由口而入,以吃食为多,这就要问问大少奶奶这两日都吃了什么,有没有贪嘴?这毒的毒性不强,吃多了才有中毒迹象。」量少是起不了作用的,顶多腹绞痛而已。
丫头、婆子顿时跪了一地,为了自身的疏忽而自责不巳。
「大少奶奶吃的食物是由奴婢负责的,可是每一样食材奴婢都让二婶先嚐过,确定无恙才敢让大少奶奶入口」面有愧色的凝暮说起两日内的菜肴,当她说到银耳莲子红豆汤时,似想到什么的林大夫忽然拍大腿一喊。
「快,把厨房里没用完的莲子和红豆全都取来,让老夫瞅一瞅。」也许是但又希望他猜错了。
他真的不想掺和谋害子嗣的肮脏事,行医是为了救人,不是揭发某些人的坏心肠,内宅的事比沟渠的污水还脏,若一不小心不但弄了一身脏,还有可能因此丧了命。
可惜大夫也要银子过日子,自从大少奶奶来了以后,他手头宽裕了许多,比坐在药堂挣得还多,他已经在外头置了三进的宅子安置一家老小。
因为孟清华的银子给得痛快,林大夫一个月的赏银等于好几年看诊的诊金,教他怎么舍得走,谁会跟银子过不去,自是多多益善,拿得不手软。
这跟拚死吃河豚是一样的道理,虽有风险却贪牠肉鲜味美,一吃就上瘾,戒不掉,死也要吃。
当然,他拿了孟清华那么多钱,自然也有心想护著她的健康与安危。
「去拿来,一粒也不准落下。」周明寰坐在床沿,怀里抱著唇色泛紫,虚弱不已的妻子。
「是。」
凝暮带了两名丫头,飞也似的到了厨房,大肆捜括这两日的食材,连沉手得很的米袋也扛著走。
不一会儿,大包小包的莲子、红豆,整筐的菜蔬和柑橘,连腌晒的风鸡也捉了好几只。
「倒在地上我瞧瞧。」林大夫发话。
哗啦啦的倒了一地,红的是红豆,澄黄色的是莲子,红黄掺杂,满地是圆滚滚的豆子。
「啊!果然没猜错,就是这个。」林大夫从一堆莲子、红豆中捉了一把,从中挑出几粒较圆扁的红果实。
「红豆?」看他手中捉的豆子,周明寰不解地眯起黑瞳。小小的红豆是寻常物,妻子常做成红豆枣泥糕给他当茶点食用,他并未有任何不适,也没听过红豆会令人中毒。
林大夫捏起一颗小红豆说明著,「它虽然叫红豆,可又不是能吃的红豆,又名相思豆。」
「相思豆?!」孟清华惊呼。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相思豆色泽红艳,略扁,豆身有小小凹痕,形似人吃的红豆,是骚人墨客笔下的相思物,藉以抒发两情缱绻的思念。
「相思豆是生长在相思树上的种子,秋天熟成落果,和可食用的红豆非常相似,但是有毒,没人会拿来吃,不过脑筋动得快的商人会串成链子,卖给怀春的女子或多情少妇,向情郎表示相思之意。」瞧!当大夫的也能博学多闻。
沾沾自喜的林大夫捻著胡子,仰起下巴等著众人投以惊才绝华的目光。
不过没人看他,大家的眼神全专注在略有起色的孟清华身上,在喝了羊乳解毒后,发紫的唇色渐渐回复了血色,人也有了气力,不再如先前软泥似的直不起身子。
「查。」
周明寰一句「查」,整个春莺院的下人全动起来了。
从厨房的厨娘到添柴的丫头,采买的小厮和经手的管事,任何曾在厨房附近徘徊过的丫头、婆子都一一审问,连在红豆铺子当差的小伙子一个也没漏掉。
最后终于查到相思豆的来处,有个专卖红豆手链的小贩指称有名妇人高价买走所有的相思豆,说是府上小姐想在红豆上写字,送给在远方的情哥哥,一表衷情。
小贩说那妇人应是富贵人家的嬷嬷,穿著的衣裙是极其昂贵的布料裁制而成,他因而多看了一眼,记得妇人的左眉下方有颗小小的红痣,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小虫叮咬。
「左眉下方的红痣」
是锺嬷嬷。
「是锺嬷嬷。」
夫妻的想法一致。
这下,孟清华终于证实了,原来在重生前害她的人真是崔氏,锺嬷嬷是崔氏最信任的身边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崔氏的授意,若没有她的指使,锺嬷嬷绝对不敢对主子下毒手。
那么,所有的谜团都有了解答,婆婆是害她难产而死的人,若她毫无所觉地继续食用掺有相思豆的红豆,长期累积下来的毒素足以致命,等到发觉有异时已回天乏术了。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会一下子爆发开来,因此也没人会往中毒一事去想,只当她是因腹中胎儿过大生不出来,最后失血过多而亡,一尸两命,毫无被害证据。
而周明寰则是满脸惊骇,面色惨白一片,和妻子想的一样,他头一个想到的主使者便是惯做表面功夫的崔氏,崔氏对他嫡长子的身分一直甚为不满,想剪了他羽翼好为亲生儿子周明溪铺路,让崔家人接手周府产业。
但崔氏很聪明,不会直接朝他下手,而且有老夫人曲氏和巧姨娘在一旁护航,动了他等于惊动了周端达,于她而言损人不利己,在没达到目的前,她会留下他一条命好彰显她的慈爱之心。
崔氏唯一能动的人只有孟清华。
孟清华一死,不论她的孩子能不能平安诞生,势必会折断周明寰一手一脚,他必须再娶,而娶的对象不可能再由老夫人曲氏做主,另一方面也会得罪丧女的孟府,中止合作关系。
到时两面受敌的周明寰将会被孤立,内有继母的牵制,外有孟观的打压,孤掌难鸣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崔氏坐大,艰涩地在夹缝中求生存,活得没有尊严。
「华儿,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握著妻子的手,周明寰语气噙著悲愤,为自己无法保护妻儿而愤怒。
绝美佳人轻轻一摇首,如花绽放的浅笑色压海棠。「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出彩了,惹得别人眼红嫉妒。」
他想笑,眼眶却微微红了。「我以为她会有所忌惮,为了保有她的好名声不致真的出手,没想到」
崔氏的手段已经狠到连无辜的孩子也容不下,欲让他丧妻又丧子,再也无力与她抗衡。
「夫君想不想引蛇出洞?」对心狠的人要更狠,心慈手软只会让自身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有办法?」周明寰目光如炬,闪著狠厉。
孟清华垂目低视著隆起的肚子,为母则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害她孩子的人。
「要委屈斜月她们几个了,明日便放出我即将不久人世的消息吧,让林大夫全日待在春莺院候著,就说拚命抢救中,有一丝希望救回」
「华儿,你」他面露深情,手心紧握妻子小手。
「今日我不豁出去,明日就是我的死期,你不用觉得我受屈,身为你的妻子,我会和你一同走过所有的艰险,我们是要一起走到白头的夫妻树。」生也缠绵,死了纠缠。
周明寰终于一笑,低吻妻子水润朱唇,情感浓烈地叹道:「有你为妻,今生足矣!再无所憾了。」
次日,包含斜月、凝暮、惊秋、碧水四名一等大丫鬟,春莺院的丫头、婆子以及周明寰身边的小厮全或多或少挨了板子,不仅罚了半年的月银还被禁足,饿上三天。
因为他们全部失职,没能照顾好身怀六甲的大少奶奶,导致她身体不适出现咳血症状,也危及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大少奶奶是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硬撑著,用人参、雪蛤、何首乌、紫灵芝等珍贵药材吊著命,何时会断气无人能知,但眼看著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林大夫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子里,炭火不灭地熬著汤药,每个时辰强灌一次药,企图从阎王手中抢人。
听说林大夫的师父有再世华佗之称,能肉白骨、生死人,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都能救活,妙手回春挽救人命,在他手上医治的病人还没有一个死人。
为此林大夫修书一封请师父出马,不日内便可赶至周府,到时孟清华就有救了,母子平安也就有望了。
这些传闻传到珍姨娘耳中,珍姨娘再告知崔氏,在崔氏的指示下,珍姨娘再度出手了。
夜黑风高,星月无光。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挨了打的丫头、婆子全躺在下人房呜呜哀叫,无人看守的厨房正好方便我进出」呵呵!大少奶奶就要死了,整座院子只剩下她一个姨娘,大少爷不到她房里都不行。
珍姨娘让身边的两个丫头在外头把风,她一人潜入厨房,将磨碎的相思豆粉末掺入贵如金子的紫米中,搅拌一下让它们混得更均匀,粒粒紫米沾上粉末毒性更强。
她不想再等待了,一次致命,要不每回做贼似的下毒她都心惊胆跳不已,唯恐被人发觉,一次下足了分量也省了多来几回,时时处在惶恐中。
眼看差不多了,珍姨娘拍去手上的细末,又在裙子上擦手,确定没了残存的粉末才由厨房内走出。
但她一出厨房却没瞧见应该站在门口的两名丫头,她以为她们偷懒故意跑开了,心里想著,等会非好好责罚她们不成,她虽然只是姨娘也算半个主子,她们怎敢不尽心服侍。
珍姨娘边走边小声地咒骂,十分不悦丫头的怠惰,但走了几步她忽然心头一跳,感到有一丝怪异,为什么没听见虫鸣蛙叫声,四周安静得有一点诡异,让人打心底发毛。
越想越惊心的珍姨娘想快步跑回自个儿屋里,被子蒙头睡上一大觉,佯装一切都只是她想太多,才刚要拔腿就跑,十几根火把同时亮起,一只只红色灯笼也由远而近的靠近,她慌得睁大眼,在一群下人中看到那不可能出现的人,当下脚一软,跪倒在地。
「大大少爷?!」
火光之中,周明寰由暗处走向明处,面上满布阴鹫。
「为什么要害大少奶奶?」
「我、我没有,不不是我大少奶奶不是我害的」抖著身子,珍姨娘全身冷得汸佛泡在冰水里。
「还敢狡辩,所有人都看到你走入厨房,你还敢否认?!」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用刑她不知怕。
「我是呃,忽然腹饿难受,想到厨房煮点东西填填肚子,可厨房已经熄了火,我只好又出来了。」她咬紧牙根不承认,认罪只有死路一条,而她不想死。
「要我让你的丫头和你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