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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王爷,不准出轨-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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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那话,并不象是自言自语,听语气,看眼神,更象是对着藏匿在房间里某一处的人说的。

然而,没有人说话。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就只有晚来的风,吹动窗棂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当女子再一次发出叹息时,虚空中,一个男子冷冷的声音蓦地响起,带了十二分的嘲弄和鄙夷。

他说:“你不是变得心软……只是懒得动手吧,还有,就是怕弄脏了自己的地方是不是……”

男子的声音,充满厌恶,充满冷厉,仿佛在替女子开解,又仿佛在嘲弄她的慈悲和伪善。

是啊,他们这一类人,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半生倥偬,都在杀与被杀之间,左右摇头,所谓的慈悲,又怎么会成为他们的专用词呢?

女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明显僵直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顺着摆在一仙的红木凳子颓然地坐下,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难以捉摸。

冷厉的语调,余间绕梁,看到女子不出声,男子顿了顿,又再冷笑:“你让她去杀那丫头,不就是因为想让她送死吗……即便送死不成,不还我在吗?”

女子扯了扯唇,想要露出一抹苦笑,可是,那笑还未露出来,便变成了凝滞的无奈。

男子的声音低了下来,依稀还带着深深的叹息:“你还妄想为自己开脱么……你知道的,我早就知道,我们手上的血,是再也洗不干净的了……”

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人命,还有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被他们迫害过的,折磨过的人们,在他们的心里,又是怎样的一种恨意?

可是他们,拥有着那样的使命,做着那样的刀舔血的事,常年在刀光剑影中求生,却连恨的资格,都不再有……

男子的声音,还在轻轻地说道,恍若已经结了冰,还在缓慢地流动的水。他说:“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死,并不悲哀,更象是解脱……最可怕的啊,是连死都不能……”

“你还记得兰若么?”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片片翻飞的血肉,那已经露出白骨的手,直直地伸着,仿佛在向主人求一个救恕,可是,那样的高贵的,冷血的主子,只是冷冷地转过身去,将一句冰寒至极的话,丢在了身后:“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你,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所以,就连死的资格,都不再有……”

那样满地的血,冲撞出视线的极致,仿佛到了现在,还能看到那漫天的血红,红衣女子的脸色,蓦地变得灰白。她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可是,那抹笑还未成型,就已消散。

“是啊,那么多的血……”红衣的女子喃喃。

然后,她忽然一阵风似地跳下床来,一下子冲到梳妆台前,一把抓过梳妆台上的铜镜,忽然恻然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抚着自己的镜中的脸,仔细地看着,看着,镜花水月,无限容光,那里面,有一个盛妆的红衣女子,正用疲惫而且冷醒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依稀地模糊。

她手一低,铜镜垂在衣襟,她踉跄一步,几欲跌倒,与此同时,她伸手,扶住了眼前的台子,站稳,忽然笑了起来:“那么多的血,染红了你我成长的岁月,当那血,多得记都记不清楚时,我们,也已开始老了……”

她一直的笑,一直的笑,一直笑到肩膀发抖,花枝乱颤,然后,她就在桌前转身,以一种充满沧桑和无奈的语气再次重复:“老了……”

昨日之日不复回,今日之日多烦忧,那么,明日呢?又或者说明日之后的明日呢?他们,又将何以为继?

话音才落,手中的铜镜“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女子的身影,在摇曳的镜面里,女子的脸,由清醒到模糊,再由模糊到清醒。

年轻的女子悲哀地笑着,霍地转过了身子。西斜的日光下,跳跃着穿过窗棂,在窗台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然后,装饰奢华的房间之内,夕阳千重光彩的变幻里,蓦地露出一张娇媚而且美艳的脸。

那女子,一身红衣曳地,同色轻纱覆身,水蛇般的细腰上,随意地系着一条镶满金丝线的腰带。再看她的五官,也是生得极好的,秀眉,瑶鼻,白玉一般的肌肤,粉红嫣然的唇,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和诱惑,那女子,简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尤物……

然而,再细看,那女子,正是任中银府中,曾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红衣女子。红夫人……

V92

此时的任中银,正静静地站在兰心居里。

今天的天气很好,蔚蓝色的浩瀚天空中,只有几片淡淡的白云,在轻轻地游弋。阳光留恋地挂在高空,照在破落的旧屋上,也照耀着那些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断壁残垣。

兰心居的院子里,有两株高大的紫薇树,主人虽说换了一茬又一茬,可他们,却依旧旁若无人绽放,旁若无人地张扬。

青儿重伤昏迷,洛暖心坠落崖底。

于是,这个本来就绝少人驻足的地方,就显得更加的清寂。

风从身边掠过,仿佛细碎的呻吟。

那些刚刚种下的花儿刚刚生根,就如初生的婴儿一般,欢快地成长。而主屋前被铲得干干净净的草,没有了频繁的踩踏,也开始冒出点点新芽。就连那张唯一完好的凳子,被两人打斗时掀翻了,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原来,只不过暂居的十数日时间,这个地方,已经深深地烙下那个女子的印痕了吗?

任中银站在唯一幸存的主屋前,回想着两天前的那一战,回想着那个女子的坚持和放弃,忽然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发现,因为仇恨的蒙蔽,自己实在忽略了很多东西。

眼前忽然就浮上了些细碎零乱的画面,以只有他自己才能解读的方式,一一呈献。

新婚之夜,她一手扯下床上的纱帐,慢慢腾腾地包裹好自己的身体,然后趿着绣花鞋,一步一步地来到他的面前,轻轻地咬着下唇,眉也是蹙着的,用极其烦恼的语气,无辜地说道:“王爷是吧……对于眼前这种现状,我表示抱歉,但是你应该也明白,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个样子!”

他当然知道,事情并非他想像的那个样子。可是,被心儿的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他,哪里还会容得下她的解释?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听她的解释,就连以后也没有,所以,有很多事,渐渐地、一步一步地,变得无法挽回。

他还记得,看到他洞若观火,却冷眼旁观,她终于失望,斜着他,忽然冷冷地问了一句,请问王爷你,可有偷过情吗?或者说,你有看过别人偷情,还穿着裤子的?”

她说,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还是新婚之夜,她终于被惹恼了,仿佛也不全是恼怒,而是一忿恨,仿佛恨自己尽全力,不能力战对方,然后只能任其宰割,任其羞辱的无奈。

她说,若青儿死了,你也要陪葬……

她说……

任中银有些不明白了,为何他一直那么的恨那个女子,可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都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天边彩霞,五彩斑斓,那样幻化出极致的色彩,象羊群,象骏马,像冰雪,像梅花。

每一种变幻,都惟妙惟肖,每一分神色,都远远地超过出了人的想象,还有文字的描述……

任中银站在兰心居前,任光的彩,彩的丝,织满全身,却一动不动,轻来的风,吹走烦,他也是第一次发现,站在这兰心居里看日落,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美好,而且惬意……

那个女子,也曾象他这样,呆呆地望着天边么?那么,有晚霞陪伴,她住在这里的那一段日子,也是快乐的吧……

他忽然想起偶尔之间听到的那一首歌。

“斩断情丝心犹乱……千头万绪仍纠缠……”

只听了一次,歌词居然记住了。可是,那样的甜美的声音,那样的欢快的曲调,怕他这一生,都再难以听到了……

和上一次一样,他这一次并没有彻底放弃她。起码,他听从了她的话,将青儿带了回去,接受了好好的治疗;起码,他在她出事之后,令人搜遍山崖壁顶,可惜的是,却一无所获……

昨日,不死心的他,又再令易凡带人四处搜索,可是两天过去了,却没有那个女人的丝毫踪迹。

那个女人,就好象是这兰心居的一缕风,即便消失,也要找一个你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挽回的方式……

天边夕阳西下,洒落一片璀璨光影。而兰心居的上空,则是一片明亮的淡青色,上面还涂抹了几处红霞,这光和影,映在破旧的兰心居里,给那些断垣残壁,增添了些忧郁淡淡的光辉。那光彩,虽然灿烂,落在人的眼里,却总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天空的云,来了又去,夕阳的光和影,淡了又浓,而任中银一身湛蓝色的人影,始终站在破旧的兰心居之前,宛若磬石。

他的眸子,还是海水一般的湛蓝,他的眉毛,因为了光线的影射,变成淡的,浓的金黄,他的令人一望之下,就想吻上去的薄唇,紧紧地、紧紧地抿着,浸染在靛青和金黄的交界里,鲜艳欲滴。

然后,他弯起身子,将上一次打斗中不知被谁打翻的凳子拣了起来,然后,静静地坐在上面,忽然间就想起了那女子可恶的语气:“青儿,将那个瘟神坐过的凳子,给我洗干净,以后,他来一次,我们就彻底冲洗一次……”

女人,他又来了,偏偏坐了你的凳子,偏偏就让你着急,却无计可施……

女人,若你再回来,他一定送你一百张,一千张比这张还要舒服的凳子,而且,还要找专人帮你清洗……

可是,天上的云,来了又去,耳边的风,不停地响,可那个曾经令他厌恶至极的女子,却再也不会出现……

女人,你不会死的,因为,你曾经也是那么的恨我,曾经,那么的想要报仇,本王答应你,若你今次不死,他日,本王定还你一个公道……

天地间,一片昏黄,任中银慢慢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外走去。

天地寂静,万物漠视,这个地方,也只有那女子才住得下……

V93

远处的远处,是王府的花园,想来,勤快的心儿,早就令人摆好了宴席,只等他去享用。可是,却为什么,他愈是离开一步,便觉得心,更加的想要留在这里了呢?

他按捺住心里的念头,在离开门口的时候,忽然冷冷地吩咐了一声:“传令下去,兰心居今日起,为王府禁地,擅入者,杀无赦……”

晚来的风,轻轻地拂动任中银的衣袂,而他,就在这一句话里,变得冷漠凛然如神祗……

耳边,有人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但是,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说这兰心居曾经的主人,比如说,任中银自己。

她说,青儿,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再也回不去的,又岂止她和青儿……

时空翻转,千云变幻,那旧时的时光,和旧时的风,都已变成另类的存在,唯有记忆里才可以获得。

所以,我们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万丈悬崖,岩壁千尺,虽然两人同在同一时空,可是,谁又能看得透谁的宿命……

当任中银站在兰心居里,为自己的行为感觉懊悔莫名时,那个被他认为已经九死一生的人,其实正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深深的陷入昏迷……

洛暖心躺在这个伸手不见王指的山洞里,白天睡到晚上,晚上,再睡过白天。那样的日月交替,在这个山洞里,仿佛只是一个无己无忧的标记,每一分时光的消逝,都是落地无声。

这里,是一个静止的世界,静得呼吸成了唯一的动。

而且,在这里,看不到日的东升西落,也感觉不到风流过的痕迹。

白天,这里没有一丝光,晚上,这里还是和白天一样的样子。

洛暖心感觉到自己正在沉睡,她的脑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闹腾着,翻滚着,无数的记忆,被分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在她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地撞击,前前后后地闪烁。却始终都不能凑成哪怕一个完整的画面。

她的头有些疼,然后又有些胀。然后,仿佛放电影一般,整幅的画面轮番闪过,渐渐地凝成一个空间。

她看到,自己身着盔甲,英武俊朗,她的胯下,是难得一见的宝马,手中,是寒光闪闪的宝剑,远方的风,吹得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而她,就在这春日晴空之下,挥斥方遒。

她看到,敌军压境,无数的人高声呐喊,正呐喊着向她的阵地冲来,她看到,对面的箭矢,如雨般而落,而她,正和她身后的士兵,一起拚死战斗。

无数的人,在阵前倒下,又有无数的人冲了上去,无数的血,染红了她的眸子,染红了晚霞笼罩的天边。而她,手中的剑不停地挥下,不停地劈开一条血路。

她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同样身着盔甲的年青男子,仿佛天神般地存在着,护着她左冲右杀,想要向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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