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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明媚多姿-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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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后天色还不错,正是漫天霞彩动人的时候,因为杨玉绫一番话,加上这时代也不禁着少年男女来往,程帛尧被打发出去送李崇安到巷口。其实也是这两人张嘴闭嘴全是围棋,程老公爷和小程妈耳根子不得清静。

程国公府前的巷子里种着许多月季蔷薇之类长开长盛的花朵,此时正暗香浮动,夕阳自两人身后把身影拉得细细长长,昏黄的调子极是温暖动人心。在这两人身后的宝云和顺心都看出点温馨之意来了,偏这二位张嘴闭嘴全是棋,真是两个什么也不懂的棋痴。

“程师妹,眼前虽好,但前路未必没有艰难险阻。程国公府看来风平浪静,不涉朝堂之事,但……这些事却也是听父王和王兄讲话时听来的,你且一听,记在心上留个心眼便好。”李崇安不会无缘无故来,杨玉绫以为是她撺掇来的,其实却是李崇安小小坑了杨玉绫一记。难得有个对手,李崇安希望程帛尧能安安平平的,况且……程师妹真哭的时候很不好看,装哭的时候勉强还算可爱。

“啊……”朝廷上的事,程帛尧确实不懂,她最近的心智都用来猜测杨玉绫想干什么了。这时候猛的一听程国公府前路有艰难险阻,心里就直发凉,她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连李崇安都要小声小声说得这么隐晦,肯定不是什么能躲过去的事。

“不需太担心,陛下到底还念一份当年老公爷的师徒情。令尊是个踏实作学问的,却……却到底有些不通朝堂风浪。程师妹,我等下棋之人,最擅长应对种种局面,你好好劝劝令尊,作学问也不能触线。”十五岁的李崇安其实也并不太懂这些,但其中的险与难他能从父亲和兄长的对话中听出一些端倪来。

“噢,我好像明白了,谢谢师兄,我一定好好劝劝爹,定不让他给稳定团结和睦和谐的朝堂添一丝麻烦。”程帛尧说完又向李崇安道谢,她明白,李崇安把这些话讲给她听,其实也要担风险的。

“难得有程师妹这么能赢又不怕输的对手,我可不愿师妹有任何不妥。”说罢,已到巷口,李崇安和程帛尧互相一致礼,又是各自了然的看对方一眼然后双双转身。李崇安脚步轻快,他终于把放在心头好些天的事给办了,从在书院下过那局棋后,他就有这个想法,他哪里真是那么鲁莽的人。下棋的人,每走一步,都自有其道理。当然,若不值得他这么做的人,他是不会去管的。

相较于李崇安的轻快,程帛尧就有些沉重了。自从穿越后,每天都过得轻轻快快,小程妈对她也不是很严格,规矩礼仪学得不好都能睁只眼闭只眼。程家的氛围也好,兄长温容,父母恩爱,这样的家庭不要出任何事才好。

只是,她该怎么劝呢?

“老爹这么轴,一跟他说作学问的人也应该顾忌一下朝廷,他就跟我说如果作学问的人都不能说真正想说的话,这天下就没有人敢说真话了。唉,老爹也太难搞定了一点,不过,关乎一家人的生死存亡,老爹怎么也该考虑一下。”

这事要尽快办,只是这时代的文人,真的很天真,尤其是纯做学问的人,更是天真的没救。在现代,程帛尧的父亲也是基层一小官儿,虽说只是个一辈子都没啥盼头的小官儿,可是该见识到的倾辄,真的一点没少看。可真到要发生在眼前了,程帛尧还是没什么大主意。

“该怎么办才好?要是我爸在就好了,虽然没上升的能力,但自保的手段分分钟能想出来,可惜我一点儿没学着。”程帛尧说完叹气。

第二天她就销了假去书院上学,在课堂上相当漫不经心,上午的两节小课,她基本上什么也没听进去,全然在那里神游物外。

梦游了一上午后,她被李景瞧见了,李景看她这丢了魂的样儿,愣是忍住没逗她,还特难得的轻声细语问了句:“小尧尧,你怎么了,还没好吗?”

一看到李景,程帛尧也没好脸,毕竟这事儿跟他们家还有点关系:“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李景师兄,我哥平时对你不错吧,我对你……好吧,除了叫你手下败将,我对你也不错吧。”

她一番话说得李景心里直发毛,这丫头恁是抽风,从没一刻李景觉得程帛尧发明的这个词这么好用:“又发什么毛病,我也没说你对我不好,虽然你老嘲笑我是手下败将,可我哪天不是捧着张好脸来让你嘲笑。”

程帛尧也知道迁怒李景没道理,李景在皇子里就是个不上进的,也不怪他,头顶上三个嫡亲哥哥。他以为自己要做一辈子逍遥王,对朝廷的事向来不关心,这也是保命的法子:“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是我不对。”

“哟,新鲜啊,这么爽快就道歉。”李景说完又被程帛尧一瞪,立刻知趣地咳嗽一声说:“说说到底什么事,我能帮你一定不推辞,这都几年了,你跟我亲妹妹有什么区别,难道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

“我想去看你选妃!”

……

李景只觉得那什么什么把他给怎么怎么了,绕了绕去这丫头纯粹还是为看热闹在给他装死么,长出息了嘛死丫头:“你少抽点儿风,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我是真的心情不好,不过如果能亲眼看着李景师兄跳入火坑的过程,说不定会好一点。”程帛尧其实本来想直接跟李景说的,不过联想到这位压根不顶事,觉得还是暂时缓一缓为好。

“嗯,我懂了,你就是你自己说过的那种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李景也看得出来,程帛尧原本到嘴边的不是这桩破事儿,可是小丫头不说,他也不好逼她。不过……李景到底长在宫中,也不是李崇安这十五岁的棋痴,他当然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去打探。

“师兄,女儿家的心事,你不会懂的!”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李景赶走,程帛尧是怕自己把话说出来。

她一句话说得李景差点笑喷,然后摇摇头像是浑不在意般地走了,但该留的心眼儿一点没少留。

小程同学也知道,李景是个贼精贼精的,她刚才的话肯定让李景看出点儿什么来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如今真正能商量的,其实只有自己的兄长,跟外人商量,尤其是李景这样的皇室子弟,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大哥二哥,今天晚上请假回家吧,我有话想同你们说。”

现在也轮到小程同学有想不清楚的事了,李景怎么会后来当上皇帝的,这没出溜的人怎么能当上皇帝。如果是李景当皇帝,自己家应该不会……好吧,帝王心术,一旦坐到那椅子上了谁又说得准呢。

晚上回了家,三兄妹在程柏涛的院子里聚首,程帛尧把事儿一说,程松溪的眉头就再也没松开过,连同平时没心没肺的程柏涛都沉默了下来:“大哥,爹太水火不侵,油盐不进了。”

程松溪点头:“那就越得好好想办法,还不能从这方面来劝,得从大道礼义上来劝。”

“大哥,要从大道礼义上来劝才要糟,你觉得在这方面我们能说得过爹吗?所以,我们得另辟蹊径。”程帛尧从前就觉得老程的观点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太后现代,可她原本就是个现代人,觉得那些也没错,所以她虽然劝过,却没太过用心。

“嗯,是这么回事,这事容我再想想。”程松溪是长兄,十七岁在这个时代早就算成年人了,他的话在程越申那里有一定的份量,越是这样,程松溪就越要慎重地思量该怎么开口。

结果程松溪去劝,被程越申一通责骂给轰出书房,老爷子差点没把儿子打出门去。程松溪是没法劝了,程柏涛进去,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程帛尧看这情况,只好捧着脸进去贩卖可爱。

程越申见女儿进来,脸色柔和下来一些,声音却还是僵的:“若尧尧也是来劝爹的,那就不要开口了。”

如果不是养育了自己十年,自己又叫了十年爹,享受了十年父爱,程帛尧真想骂一句“腐儒”:“爹,大哥二哥肯定把能劝的话都说遍了,那我能说的就剩下一句话了——爹,您忍心让尧尧做个没爹的孩子吗,您忍心让娘亲做寡妇吗?”

程越申差点跳起来大骂出口,但看着女儿那双泪盈盈的眼睛,又实在不舍得。就在程越申觉得这些话已经够难听了的时候,程帛尧那没出溜的劲儿又来了:“我是不会忍心让娘做寡妇的,一定再给娘找个好人家嫁掉,我是个乖女儿,为了让娘能把日子过舒服一点,肯定会很快管另外一个人叫爹的!”

……

程越申无语问苍天,他这到底是养了个什么女儿,平时倒是乖乖可爱得很,这会儿说起话来生生让人想掐死她才好:“你出去吧,容为父再想想。”

“唔,到时候我们改姓氏的话,您也不会有意见对吧。不过那时候,您都没感觉了,应该不会有关系的!”

“滚出去……”

老程是真的发毛了,可还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好瞪着女儿关上的门自己跟自己生气。

老程不蠢,只是轴了点,朝堂上的风浪怎么会不知情,可做为一个纯粹的文人,他是真的准备好了随时舍身取义的,并引以为荣。但,一想到自己女儿那几句话,老程现在是想舍身取义都要衡量再三了,老程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悲惨!

卷一 屠龙手 第九章 七分羡慕,三分担忧

(改错字,今日已双更到十六章~)

老程很郁闷,老程很生气,老程很上火。

文人的节操,与家庭的完整圆满,这两个哪一个都不是老程愿意放弃的。近四十年来,老程一直把圣贤的各种言论奉若法旨,一刻也没放纵过自己。

圣贤说,君子不可贪堕于色,他就只娶一房正室,当然,他不会承认这大半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家妻子很彪悍。

圣贤说,教人向善当有教无类,他就门院大开,不拘三教九流只要有心向学,都广纳于门墙。

可现在这情况,圣贤好像没说过应该怎么办。老程并不是只死读书的人,要不然写不出那么些洒脱奔放的诗词来,也不能和各年龄阶段的学生打成一片。

其实……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李崇安也说了不需太担心,只是小程七段向来喜欢把事情往严重了想而已,被害妄想症患者没治啊。

李景趁休假回了一趟皇宫,成年皇子都立府别居,李景拿着“给父皇母后请安”的借口,光明正大地进宫打听消息。他甚至都不旁敲侧击,直接就问他那太子兄长:“皇兄,程国公家最近有什么难处吗?”

太子李显这几年老听说李景跟程国府的子女常来往,并且把程国公府那小毛丫头棋高很多招的事听到耳朵快起茧了:“没什么大难处,最近程国公出了本集子,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不过程国公要再这么下去,未必就不会有天大的难处在等着他。”

“程国公说什么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句没有错,父皇甚至褒奖过。但程国公在新出的集子又续写了一段,还拿郑王世子那桩公案做比较,说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王子犯法,为何就可以逃脱律法惩处。程国公还注了一句,说郑王世子其实也不过是替罪者,真正犯法的另有其人。幸好程国公还有点脑子,没指名道姓说是谁,否则父皇不恼,也会有人吹枕边风的。”李显说完又笑了一声,其实他巴不得程国公指名道姓。

自从开始沉迷于围棋后,这几年李景就很少在街面上混了,也少跟那些个王子世子来往,这会儿还真有些糊涂,但大抵能明白,肯定又是他的哪位兄弟呗:“噢,我还道什么天大的事,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那丫头敢情又在戏弄我!皇兄,你弟弟我好惨呐!”

“瞎闹什么,跟谁学的说着就嚎,没眼泪还乱擦,擦就擦吧,你扯我袖子做什么。”李显真不知道他这十一弟哪来的这毛病,近来偶尔到宫里请安,还时不时撒个娇。十八岁的人了啊,母后倒很受用,可怜他在旁边看得一阵阵恶寒。

松开李显的袖子,李景又想起一件事来,然后迈腿就走:“皇兄,我去母后那里一趟,过会儿再来跟皇宫聊。”

看着跟阵风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十一弟,李显叹了一声摇头:“十一弟啊,我都不知道你这样到底好不好,皇室之中,哪容得你这样天真下去。”

这语气七分羡慕,三分担忧。

这时李显已经扑倒在皇后面前,非常不要脸地撒娇去了,李显看了八成又得骂一句“世风日下”:“母后,儿臣想跟您讨块宫牌。”

“你又想闯什么祸?”皇后一边享受着小儿子的撒娇,一边笑眯眯地让人给李景端茶果点心。

李景敞开肚子吃到撑后,在宫女的侍候下净手净面,然后才一脸满足地笑起来:“有个小丫头说想亲眼看着我跳火坑,有鉴于小丫头平时伺候得不错,就给她个法外施恩吧。”

“程国公家的姑娘吧,光曜啊,母后怎么觉得你可心那丫头呢?”皇后不时听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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