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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苦逼女帝宅斗史-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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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恐怕这是最是最后一次见着秋收了。”老人叹了口气。

静夭一激灵,忽的就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一个重臣,那老人家临别时候说的就是类似的话,不过是将秋收改成冬雪罢了。想着,自己这个老祖父时日不多了吧。她忽然说不出安慰的话,对一个已知天命的老人家,她说不出来您老会长命百岁寿比南山啊一类的话,只好沉默。

连老太爷似乎也没等静夭说什么,只顶着一张严肃的脸,给静夭倒了一杯酽酽的浓茶:

“祖父自知天分一般,往日里为官时,也无大作为,只是恪守本分,从不逾矩,致仕之后,更是不理朝野纷争,专心在家耕读,也不过是问心无愧了此残生罢了。我原本也不指望子孙称宰封相,咱们连家前代的祖宗也算挣够了功名。我瞧着你的兄弟姊妹间,只有你还算得成器,胸中有丘壑,克己守礼,只可惜是个女娃;静承虽聪慧,也不过是多些灵秀,实在不是做大事的材料;静辛是个好材料,却恐怕性子古怪,不容于世俗;静月静姝,不祸害家门已属不易;静易,哎,静易怕会被家事所累——”

静夭见老祖父说着说着停了,许久不再说话,只得问道:

“祖父今日唤静夭来,可是有事吩咐?”

连老太爷仿若未闻,继续道:

“连氏这一脉,除去远在鄞州的你二祖父一家,和东郊的你六祖父一家,咱们家还是最旺盛的,可惜,你父亲认不清形势,只怕连家要败在他手里。”

老太爷说的直白,却是实话,如果时事有变,当今的太子一旦耐不住性子有了动作,老皇帝精明过人,到时候少不得拿出雷霆手段,再说,郑王和景王也不是吃素的,一番纷争过后,谁知道连家还能不能保住!

“祖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吧,静夭听着就是。”静夭对这个连家祖父即敬且佩,若没有什么太难的请求,她真愿意援手一二。

连老太爷依旧一副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缓缓道:

“我这一生不知道手段计谋为何物,是个笨人,还好有识人的眼光,祖父也没有别的嘱托,只盼着若是连家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你能伸一把手,为连家保下一个后人,不要绝了连家这一房,我也就知足了。”

静夭惊讶,自己的这个老祖父真是个知足的人,当下暗暗发誓,若真有那么一天,无论多么艰险,自己一定完成老人家的遗愿。转念一想,又有了疑问:

“若真到了那一日,保下谁是最优?”这话难听,但最现实。

连老太爷似乎早知静夭有此一问,答得毫不含糊:

“静献。”

静夭为老祖父的人品叹服。

刚刚老人家评论了一圈,却唯独不说静献,现在又要静夭保下静献,这其中是有大道理的:静献在太平世道势必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凡人,无甚好说,而在乱世,相比其他几个兄弟而言却是最不可能以身犯险的。而且,到时候恐怕不牵涉争乱中的也只有静献,相对来说是最好挽救的,这又是考虑到不拖累静夭了。这种品行修为的老人家,怎不让人敬服!

静夭和老祖父喝了一会子茶,正要离去,却见前院的一个家丁飞也似的跑了过来,那家丁跑到祖孙二人跟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匀了:

“禀禀老太爷,前头下了圣旨,接接旨——”

静夭看到老祖父的手明显的在颤抖,想是没预料到临死之前还能接到圣旨吧!忠臣啊!

静夭亲眼看着老祖父穿着官服出来,头戴三梁梁冠,身穿赤罗衣,革带佩绶规整,老人家整理官服的手一直在抖。

等两人来到前厅的时候,连家所有人都一个不少的到齐,连罚了禁闭的静月也放出来了。连焕仲正在伺候那传旨太监喝茶,那太监一见连老太爷来了,即刻开始传旨,顿时铺跪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命受天,胄后而存,九原王甯安,文韬武略,恰逢斯年,尚未婚配,连氏静夭,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今帝赐恩,念连氏年幼,于明年九月廿四日,令成眷属,另赏人物象耳瓶一对,五镶玉如意一对——”

剩下的就是唱和赏赐的声音,冗长的一段,终于落下了‘钦此’二字。

静夭嘴角轻勾,这老皇帝还挺大方!

底下的一众可是另一番景象了,下面的也就只有老太爷还绷着万年不变的肃容,其余的乐傻的乐傻了,吓傻的吓傻了,恨傻的恨傻了,各型各色各种傻。

静夭看着乐傻的吴氏,心想,这下知道我为啥不跟你说了吧,我怕你受不住。当然,兰姨娘估计已经晕了,因为她远远的偷瞄到含烟身子是歪的,想是勉力扶着娘亲的吧!

自从知道景王妃想要自己速死,甚至一天都不让拖下去,静夭就设想了一万种可能的原因,其中只有一条最可能,那就是皇上赐婚!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大过皇权,能让景王妃束手无策的也只有皇权!老皇帝也十分狡诈,故意不让即刻完婚,非要等到明年,在这期间,说不定哪天她就被害了,这不是想要考验她的抗谋杀能力吗?估计老皇帝赐婚赐的很不情愿!

那么,完婚之前的一年时间里,日子岂不是会很精彩?暗杀啊,阴谋啊,诡计啊,各种想要自己小命的东西都会出来吧?景王妃,我等着。

等连焕仲把宣旨太监伺候走之后,地上瘫了一片,静夭也差点瘫了,跪瘫的。

连焕仲回来之后,第一个看的就是静夭,目不转睛的盯着,仿佛在说,统共才从院里出来不足一个月的连静夭,就让九原王请旨赐婚,你是神仙吗?

静夭回视,对老爹暗暗同情,高兴的太早了,我这边一赐婚,看你的政治立场怎么办?不过她相信,以连老爹的人品,肯定风头直转九原王——

连老太爷走到静夭面前,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祖父料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机缘,今日我嘱托之事,量力而为。”潜台词就是:若景王加入战圈,到时候你自己保命要紧,家里的事儿就看造化了。

这厢静月呜呜的哭了起来,心里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因为九原王蒙受了这么大的冤屈,还被禁足一年,为什么最后被赐婚的却是连静夭?

当然,那个一向自大高傲目空一切的九原王,此时肯定没有想起静月,他只道是那日在襄国公府里,碰见的一个图谋不轨跟踪他的人罢了,当然,也是他让家丁捆到前厅去的,他怎么会想到那是一个痴情少女对自己的追逐——作为自诩神机妙算的九原王,他正在自得于自己的计划成功,想必那丫头已经接到圣旨了吧!

☆、39进宫

这次中秋赐婚也不是九原王独一份,老皇帝一口气指了三桩婚事,除了九原王静夭这一桩,还有将太子少师的女儿吴菲烟指给了长顺侯府的小儿子,将固演侯府的范素素指给了郑王世子商谨启。

第二日进宫谢恩的时候,如猜想中一般,范素素哭肿了眼睛,连带一向开朗明媚的固演侯夫人也疲惫了不少,静夭只能暗中安慰两句,毕竟吴菲烟和范素素同自己不一样,这两人都已满了十五岁,婚期被老皇帝就指在下月廿日,也就是说,范素素只能在家呆一个月了。

如果只是婚期临近还好接受,毕竟姑娘总是要嫁人的,关键是这个姑爷。把吴菲烟指给长顺侯府还算好些,毕竟长顺侯政治立场一直很中庸,那就是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巴结,专门负责和稀泥,能拉拢最好,不能拉拢就和平共处,对太子党的影响不大;可是固演侯府背后是安国公府,这两家的势力合在一起能量非比寻常,偏偏是太子党,想来是老皇帝看不下去要拾掇拾掇了,干脆把固演侯府唯一的嫡女指给郑王世子,固演侯和安国公这块大肥肉,就让太子和郑王争去吧!这无疑是把固演侯架在火上烤呢!

可怜的范素素,注定成了家族利益的活祭。静夭心中哀叹。

等了小半刻,吴菲烟也同着少师夫人过来了,少师夫人是个单薄的有些苍白的瘦高美人,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儿都透出一种清高,怪不得与吴氏不对盘。

少师夫人先是给固演侯夫人见了礼,却是连眼角也没有斜一下吴氏,赤裸裸的蔑视。吴氏今日正春风得意,虽早就知道必会碰见生平最厌恶的娘家嫂子,却没料到人这么嚣张,一张脸青红交替。

又等了半个时辰,中宫的引路太监过来传众人觐见,又是一阵赶路,从卯初到现在,将近三个时辰,又是候旨,又是赶路,静夭和吴氏水米未进,太阳晒得人眼晕。静夭默想,自己前世动辄召见臣子命妇,她们是不是也同自己现在一样辛苦?不由在心里默念造孽。

进了中宫,还没来得及站稳,又要随着前面纳头便拜,等磕的脑仁疼了膝盖麻了,终于被叫了起。

这中宫正殿十分宽敞明亮,装饰风格厚重典雅,当然,一室如春晖朝露的美人才是重点,维太宗虽然将近七旬,但是风流一生,直到现在还在为后宫添砖加瓦。

过了美人大阵,静夭终于瞅见了主座上的皇后娘娘,六十岁上下,虽笑着,眼睛里的冷肃威严依然可见,看着皇后的意思,她对这种赐婚之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再加上静夭低着头,只知道她大致询问了几句,就让殿中的一众美人各回各宫了。

于是,一行六人又随着皇后娘娘及几位位高的娘娘去了暖阁,几人又再次行了大礼,皇后赐座。

自打静夭进来,就发觉一位宫妃若有若无的打量着自己,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景王的生母贤贵妃。贤贵妃长眉凤目,长相格外美貌大气,虽已经是五十上下的年纪,但是看上去仍是十分出众,正坐在皇后的右边,似是漫不经心的摇着团扇。

皇后眼神冷肃,很少说话,倒是左侧的婉妃十分活泼,这婉妃正是内阁学士高家的姑娘,高羽灵的大姐姐,看摸样方才三十出头,风华正茂。这会儿她望着静夭身上的大幅朱雀牡丹团纹三重曲裾深衣,啧啧叹道:

“连家姑娘真是深谙穿衣之道,这宽袍大袖的古衣可不是愈发显得楚腰纤细不盈一握了?”

皇后抬眼看了静夭一眼,她生平最厌恨绮貌华颜的绝色女子,从静夭进屋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喜,因此,也只不阴不阳道:

“我老了,倒是看不出来。”

贤妃对静夭同样不喜,但是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就算是再不喜,这连静夭也已经是孙儿名义上的媳妇,自己关起门来怎么拿捏都成,别人却不行,尤其是皇后。

“姐姐是六宫之首,一向引着咱们大良穿衣打扮的风尚,纵使是春秋已高,眼光却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一句话推脱了,可是看不上我这新晋的孙媳妇儿?”贤妃说话时腔调明媚高扬,宜嗔宜喜,却是直愣愣的对着皇后去了。

这话究竟是不好听,皇后却不动声色的受了,脸上没有一丝不愉悦。婉妃见场面尴尬,一时也僵着笑容坐在那不说话了。

底下的贵妇贵女更是忐忑了,吴氏手心里渗了一层细汗,脑子里却还在愉快的盘算着:看样子传言不差,这贤贵妃果然十分受宠,连皇后都要买她的账,这贤贵妃以后可是她家亲戚呢!

这沉寂没有太久,皇后悠悠的抛出来一句话,间接打上了贤贵妃的脸:

“既然贤贵妃都这样说了,我少不得要好好打量打量,恩,的确是个中翘楚,九原王媳妇儿,那我就考考你,你看看我身上哪一件东西配的好哇?”

这是在难为静夭,也就是在难为贤贵妃,想连静夭一个从四品文官的庶女,能见过什么好东西,这皇后身上佩戴的又岂是凡品,可不是打贤贵妃的脸子。这不,贤贵妃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隐隐现出怒气。

静夭怎会看不明白,只是这位贤贵妃的涵养却是比不上皇后了,就是不知道这位贤贵妃是真的易怒呢,还是装出的一副胸无城府?这却不急着验证,先把眼前的一关过去再说,她可是不太喜欢吴菲烟母女那副明明幸灾乐祸,又故意装作清高不在乎的模样。她生平所见宝物不知凡几,焉能被这个小问题给难住了。

因此,静夭嘴角轻勾,洒然离座,温雅的对着皇后笑了,一时朗风霁月,风华毕现,就若在在家庭院宴客,竟是无一丝的紧张和做作,语气也是十分的平顺悦耳:

“皇后娘娘谬赞了,小女自幼偏爱玉器,观娘娘身上所饰,斗胆断言娘娘也是爱玉之人,犹爱古玉。”静夭又抬头看着皇后的头饰,赞赏道:

“娘娘头上的这支白玉镂空竹枝蟠龙簪有些年头了,看上面的折枝缠绕八瓣花,且花朵做正面观,枝叶翻转仰侧,交缠自如,这工艺流行的时候却是距今有五百年了,工艺虽精,可惜玉品不是极品,若是种头老些,八瓣花形作盛开之态,枝叶颜色再鲜艳些,必定更加贵不可言,若有了那样的玉色,小女还能断定是哪一个工匠的手艺呢!”

“再看娘娘手上的青玉龟游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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