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女帝宅斗史-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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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下面就止不住议论了,高羽灵第一个沉不住气,这明明就是打压她们这些才女嘛!当下就不客气了,一张脸显得格外端庄正经:
“中秋聚会时兴了几十年,年年皆是如此,咱们也都自觉这样最合规矩,姐姐所说的卖弄就更让人费解了,妹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会比诗词书画更能衡量贵女的才华修养呢!”
武静思垂目将手里的胭脂红湖山烟雨折沿茶盏放下,目光在胭脂红的茶盖上溜了两圈,却是没吭声。
吴菲烟仿佛是不愿见到这样的尴尬,细薄的面皮上绽开一个微笑,轻声细语的对着高羽灵说:
“高姐姐这话错了,今日是武姐姐的东道,合该武姐姐做主。”话毕,又转头看向武静思:
“武姐姐你也不必这样客气,既然姐姐厌了这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想必姐姐有了更好的主意,直接吩咐咱们就是,只要不违《女诫》,无伤大雅,我们姐妹们又能尝鲜,岂不是美事一桩!”
静夭暗笑,个个听着都是大家端庄,其实呢——这一招也只看武静思能不能接下来了。
☆、34命题之争
在静夭看来,吴菲烟也是个妙人,她不像高羽灵一般趾高气扬的反对,只拿一句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武静思是主人家,我们只是应邀来的,这主意也是你一手拿的,如果后面有个输赢或者是不合礼仪了,权应是你一力承担,与我们无关。
不知武静思是否猜到了这一层,只见她面不改色的答道:
“今日若是由我提议,必定胆大妄为,不合世俗,恐怕在座的一半都不愿,到时候又为了面子,强自留在这儿行事,心里必定不痛快,玩的也不会尽兴,我最看不得这种惺惺作态,到时少不得我也不痛快。”说着看了眼神色不怎么的对的高吴二人,很不留情面的说:
“既然这样,不如我把提议说出来,你们自行决定去与不去,不去的留在侯府吟诗作对,想去的就与我一起,高家吴家姑娘,你们觉得如何?”
这时步夏颖凑在静夭耳边小声问:
“你觉得这武家姐姐如何?”
静夭蹙着眉头想了一下,轻声答道:
“目下无尘,但不拘一格。”
两人相视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其他人自然没有注意两个人的小动作,尤其是高羽灵,全神贯注的盯着武静思,警惕道: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难道还要出府去?”
武静思见她害怕成这样子,嗤笑一声,轻蔑道:
“今日京城文士齐聚鹿洞台,讲演文学史法,咱们要赶上这个盛事,可不得出了侯府?”
众贵女一听,一些当众白了脸色,只听陆续有贵女指责武静思的胆大妄为,更有几个已经要愤而离场。
只见武静思冷笑数声,仰着脖子傲慢道:
“既然你们礼法森严,想走的只管速速离开。我前几日就和嘉兴县主定了约,到时和嘉兴县主会合,定要去会一会鹿洞台的文士,怎么,平时都以才女自封,现下竟不敢去了吗?”
这女子委实大胆,但很合静夭的心意,她前世所在的王朝虽也是男尊女卑礼法苛刻,但她在位期间,风尚有所改观,所以在她心里对女子的期许还是很高的。只是,这个武静思不过一个侯府贵女,没有半丝权柄在手,这样下去只怕后果十分惨重,想到这儿,静夭的脸色有些沉凝。
步夏颖似是猜到她的心中所想,也不管周边的乱糟糟,低声笑说:
“这个武姐姐自小就是这般,出格的事儿干了几百箩筐,地地道道的闯祸精,但却深得长公主的赞赏,那嘉兴县主就是长公主的独女——”
怪不得这么傲慢,原来是有后台。
“所以呀,出门玩乐只管随她去,反正最后出了岔子有她顶着,咱们还能借故见见世面,岂不美哉?”
争执稍显激烈的时候,范素素反而兴致缺缺了,转过头问道:
“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怎么不让我也听听!吵吵吵吵,每次来了武姐姐这儿,必少不了一场舌战——”
“你不是最爱热闹?”静夭疑惑。
“既然是热闹,定是新鲜好玩的,这样一年都要有个好几次的,再热闹也不能称之为热闹。”
步夏颖大奇,也顾不得姐姐妹妹那一说了,直呼道:
“范素素你真是长进了,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虽然过程很揪心,但是结果却很理想,最后也只有那两三个欲愤而离场的愤而离场了,原因是呆下去很没面子,其余的竟然都在,包括高羽灵吴菲烟都在。
静夭失笑,看来贵女们内心里还是很向往名士的,当然,该拿的态度还是要拿的,至少可以证明她们其实是不想去的,她们争取过,但争取失败了——
静夭又想,那几个愤而离场的不会是跟自己一样,也是第一次参加武静思的聚会吧?
等武静思一众贵女赶到鹿洞台的时候,文论已经开始了,只见一个美髯居士正端坐鹿洞台上讲演,台下一众文士举子无不听得津津有味。丫鬟引着贵女们悄悄进去,嘉兴县主一群正坐在与文士们有一丈之隔的听演轩,贵女们各自拿了织锦蒲团铺在地上,席地而坐。
恰今日只有静夭穿了古时的宽袍直裾,席地而坐时裙摆铺地,宽袖当风,颇有古士风流之姿,在一众美貌少女中间,隐隐有男女莫辨之态。
“这台上的便是当今的名士陆先生,等这文论之后,便是命题,下午还有史论,在命题课上,人人都可以答题,咱们同行的贵女们就是想借这个出名罢!”步夏颖小声解说道。
命题的规矩就是先由成名的学者名士提出自己的问题,然后由台下的学子回答,听演台上的贵女可由丫鬟回答,也可直接写了递上,当然,如果脸皮较厚的话,也可以直接回答。据说,这个武静思每次都是直接回答。
果然,第二节命题一开始,听演轩上就一阵摩拳擦掌。
前几个问题都很中庸,出题的中庸,答题的也很中庸,在静夭都要怀疑这命题一节存在的意义时,某中年学士抛出了一个极有创新性和危险性的命题,此命题原话是这样的:某有一问,诸位教我,若彼时有三国相争,一国文强而武弱,一国武强而文弱,一国文武平平却有明君,敢问诸位,三国孰强孰弱?
立时有学子勇于发表看法,滔滔不绝,有人说武治是立国之先,有人说文治是强国之本,有人说明君是百姓之福,等等等等。连武静思都站起来支持了明君一把,也有几个贵女在下面奋笔疾书——但是,有很多文士学子是缄默的,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台下一个十□岁的举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先生的问题实在深奥,于我们凡夫俗子而言,此题无解,但是我有一同窗好友连静承,素来聪慧异常,他或许能够为诸位解疑。”在命题上,也时兴推荐,一般来说,被推荐是一件很体面的荣誉,这说明一个人的才学被士林所认可,所推崇。
接着连静承缓缓地站了起来,儒雅干净的直裰,儒雅干净的面容,在秋日的阳光下眯着眼睛,面容平静,在他没开口之前,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静夭突然就想起当年离开相州时,少年碎在土里的泪珠。
她没想到连静承会这么有运气,她甚至怀疑举荐连静承的那个举子与他有仇,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提问,例如:皇帝有三个儿子,一个皇太子,一个郑王,一个景王,要是哪一天他们哥仨打起来了,哪个会赢?
那几个一开始就抢着回答的举子她可以不管,连静承却是连家的人。这个问题难保是哪一方,或者是皇上,在这设下的套子,日后风云突变翻起账来,连家有可能就会被株连,她太懂这里面的文章了。所以,她不能让他开口,因为她很不确定连静承能不能说出最好的答案,这太冒险。
于是,在连静承即将开口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插了进来:
“先生,我家哥哥今日嗓子有恙,恐怕说不出话来了,小女拙笨,替哥哥回答如何?”
连静承随众人一并转头,见是静夭,赶紧做出嗓子不舒服的样子,干咳两声。
静夭无语,这,却是过了,过犹不及呀二哥。
众位文士学子却是痴了,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而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风姿,还没有谁能将宽袍大袖的直裾穿得这样妥帖风流,明明是女子,却能穿出男子的风骨与气魄,明明穿着偏男性的衣裳,却又不失女子的娇美与雅致,鸦黑的发随风轻飘,就像古时的仕女踏下了画卷,只往那里一站,仿佛让人吹了最温柔的春风,看了最美丽的风景。
静夭对着众人一笑,眉目间瞬时舒朗而明亮,见众人终于回魂,声音清亮道:
“小女不懂国家大事,觉得先生这一问却也好回答,就拿我爱刺绣一般,我绣过一幅山水图卷,跟这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处,假若我拿那水比了好文的,拿那山比了好武的,又拿我自己比了有明君的,我左思右想,如果这文、武、明君少了一样也不能绣成,若让我答谁强谁弱,我倒是觉得这幅画绣成了才最强大,如若分开了,比不比都没意义了。”
“我听哥哥说过一个典故,说的是韩昭候握爪,而佯亡一爪,求之甚急。左右因割其爪而效之。昭侯以此察左右之诚不。”意思是韩昭侯握住自己的指甲,假装丢了一片指甲,很急忙的命人寻找。随从于是剪下自己的指甲献给他。韩昭侯凭借这样来考察随从是否忠于自己。
“——这句话本是离题八万里的,小女就突然想到了,总觉得这与先生那一问多有关联,小女卖弄了,还望诸位见谅。”既然自己难免遭了怀疑,不便隐藏,索性就和盘托出,敲山震虎。
还没等静夭坐下,武静思就大声说道:
“这是命题,是国家大事,谁要你拿针线作比的?真是丢脸,下次再也不带你来了。”
静夭闻言,只能面无表情。
“恐怕武姐姐不知道吧,连五姑娘的针线技艺十分的好呢!”高羽灵端着一张端庄的脸,不放过任何说风凉话的机会。
静夭皱眉,今天怎么那么多蠢货!
☆、35中秋夜
回府的马车上,青箫大眼睛呆呆的,精神恍惚,几次欲言又止,静夭见状,将荷风凝露遣到车外,细心询问,青箫才把吴氏的原话转告给了静夭,静夭还不知道又有人向自己提亲了,想不到自己这么吃香,在前世,可是从没人给自己提亲呢!
“夫人也是怕尚荣侯府的少奶奶和你说些什么,这桩婚事,我估计着夫人是不同意的。”
静夭点头赞成。见青箫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边关心的问:
“姨母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儿了,怎么出门一趟变化这么大?失了魂魄一般。不若姨母与我说说,我兴许能帮上忙呢!”
青箫又失了一会儿神,叹口气说: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你们在里边的时候,我在鹿洞台外面的马车上守着,谁知看到一个小丫头,和我之前的一个姐妹十分相像,就是那个叫锦瑟的,之前在夫人跟前伺候的。我上前去问她多大了,小时从哪里来,她也说不清楚。正巧一群贵女出来,她就找不见影儿了——哎,我总是想见锦瑟——”
“可问清了是哪个府里伺候的?”
“没顾得上问,只知道在府里唤作醒儿的,十一二岁的样子——”
“这可真是没头官司了。姨母也不要着急,有缘分总会找见的,说不定哪天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青箫知道这是静夭在开解她,嘴上应了,可心里还是禁不住去想。
静夭见这形容,心想,这次无论如何要给姨母找个伴儿,不管她答不答应。
连家人在老夫人的带领下拜祭完月亮,一大家子赏月吃螃蟹的时候,静承终于如愿知道了上午的惊险,吓了一头的冷汗。
静夭一边相看哪个螃蟹中吃,一边问静承:
“今天上午那个推荐你的举子是谁?”
“他是我新任的同窗,名叫田馥,父亲是礼部郎中,素有才学。”
静夭看不出表情,又费力的撬开一个大螃蟹,状似不在意的说:
“咦,不会与尚荣侯府的大奶奶有关系吧?”
“那田馥确是尚荣侯府大奶奶的娘家侄儿,按说——我与他并没有什么仇怨呀,他为何要害我呢?”静承不解。
静夭如愿剔出了美味的蟹黄,却不想再往嘴里送,淡淡说:
“或许他也没有猜出那位先生的用意吧!”
静承一想,也有道理,就放下心来,安心的吃螃蟹赏月亮去了。
若是这个说法,静夭回府之前也觉得有道理,甚至于静承没有跟她说田馥的身份以前,她也相信那个田馥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她好似摸到了隐情。
连家与尚荣侯府没有仇怨,和安国公田家一脉更是没有丝毫瓜葛,怎么会惹来这样恶毒的心思?说起来,那老安国公的独女还是固演侯夫人,固演侯早已经追随太子,在政治关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