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禽掌-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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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继志冷哼了一声,向上一抖单掌,这一次用了七分劲,用掌沿一划那铁笔杆,已把这杆铁笔握在了掌中。就在此时,顿觉右肋也是疾风扑至,竟是南熊另一支判官笔以“横扫千军”式,向石继志肋上挥来,这一次他双腕上都用足了力,简直就是拼命来的。
见石继志伸手已握住自己一杆判官笔,南熊大惊,挣了两下没挣开,情知不妙,只得左手加劲,另一支判官笔以雷霆万钧之威,直往石继志右肋击下,满想以这一式能迫使对方松开那只握笔之手。
但是他没想到,就在这支笔已沾上了石继志衣服的时刻,忽见对方一睁双目,神光如电,心方一惊,左手铁笔已经挥上了对方肋骨。
南熊不由大喜,运劲向外一抖,但听“噗”地响了一声,四周之人都不由惊得大叫了起来,他们想这汉人是万万活不成了。南熊心方一喜,忽觉那杆铁笔就像敲在了一块极软的豆腐上似的,霎时间那支铁笔连头带身竟深深陷在了对方肋内。
南熊心方惊异对方怎么骨头这么软?就在这念头还没转完之时,猛觉右手一阵奇痛,遂见对方只一拧臂,自己右手铁笔竟到了人家手中,不由大惊,再看自己手,顺手往下流着血,才知虎口被对方一拧,竟自皮裂血出,不由喊声:“哇西!”向后猛一挫步,想把左手兵刃带出,不想一拉竟拉不动,这才知道,这年轻汉人竟是真有功夫,不可轻视。
南熊大惊之下,忙松左手,以“倒踩古井”步向后一连退了三步,不想对方却更快,石继志已存心给这南熊一点厉害,顺势向外一抖左掌,顺臂已兜在了南熊腋下,喝声:
“去你的吧!”跟着向外仅用了一分劲一送,南熊已顺势出去了七八步,一个屁股墩坐于地上,他就是再厚颜,也不能不算输了,一张红脸都成了紫色,就地一滚已自站起。
他那左手一杆铁笔,尚深深地陷在石继志右肋之内,石继志见无数人都看着自己,有意表演一手,杀杀众人之威,只见他吸了一口气,猛然肚腹向内一吸一凸,开口喝了一声:“去你的!”但见那杆判官笔,随着石继志右肋向外一鼓,“嗖”的一声,就像一支凌空之箭,一阵疾啸而出,竟自无踪。
南熊见状不由吓了个忘魂,一时竟呆在了当地,石继志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丹鲁丝,对我心存妒嫉,其实这与我又有何关?真是莫名其妙……”
说到此一扭头,见司川和阿丹二位族长都在愣望着自己,满面惊异之色,向前走了两步,躬身对二人行了一礼道:“多谢二位族长盛情,在下想马上就起程赴天山一行,婚事一项,实不敢高攀,并非继志故示孤高,实有难言之处,尚请族长勿怪!”
言罢也不管对方听懂听不懂,转身就走,耳闻那阿丹族长大呼之声,想是召自己转回,石继志不由足下加紧脚步,才行了两步,微闻“嗤”的一阵破空之声,心中一惊,即知定有暗器袭到,往前一伏身,见擦顶而过者竟是一枝蛇头白羽箭,石继志不由勃然大怒,“怪蟒翻身”修地转回,见这次竟是那烈日,心道:“好一对兄弟!竟是这等不知自量,今天我就不客气了!”才念及此,又闻得“叭叭”连着两声哑簧弹崩之音,又有两枝蛇头白羽箭,竟是带着哨啸急闪而至。
石继志知道这种暗器十分厉害,它是每枝长有一尺的白羽短箭,箭头细长呈菱形,尖锐无比。最厉害是入肉内就有如马尾般粗细的芒刺,由箭头上自弹而出,中箭人只有用刀连箭头带肉深深挖下一大块,才能起出,要是射中要害,十有八九是活不成。而且这种暗器不是靠指力腕力掷出,而是装在一银质长筒内,这小筒紧紧扎在右腕之下,每筒内可压箭十枝,筒内装有卡簧,用时只须以小指轻轻勾按机钮,这箭自会由简内射出。
石继志一闻声,就知自己所料不差,果然就是这种狠毒的暗器,先就不乐意三分,正逢两校蛇头白羽箭射来,一奔咽喉,一奔心窝,声响一箭已到,奇快无比。
石继志哪敢怠慢,知道这种暗器劲道太猛,掌风定是挥它不走,想到此双掌下按,“一鹤冲天”陡然拔起了七丈高下,这两支蛇头白羽箭已走空了。
石继志在空中“云里翻”,已看定了烈日正纵身往一棵大树上掩去,石继志心中已恨透了这烈日,哪里还能容他逃开,一声长啸,在半空中,“金鲤亮脊”向上一挺腰,身子已挺成笔也似直,跟着“海燕掠空”式向两侧一分双腕,强提了一口丹田之气,身子竟比箭还快,直往那大树上扑去。
烈日因衔继志夺美之仇,更念伤弟之恨,所以一怒出手,他自知动手是万万不及石继志,所以来一个“金蜂未至蝉先觉,暗叫无常死不知”,把自己最得意的暗器蛇头白羽箭取了出来,满想凭这一筒十枚白羽箭,再怎么总能伤了对方,只要射中一枝,就足以消泄心中之恨,不想对方竟具如此身手,一连三箭,居然连对方衣边都没沾一下,哪能不惊吓万分。
他才纵上树帽,眼瞟处石继志身已扑下,烈日连惊带吓,一扳手中箭筒,施了一招“老猿坠枝”,全身凭左掌悬枝陡然下滑,“叭叭”两声脆响,又有两箭竟奔石继志双目电闪飞来。
石继志愤怒填胸,在空一翻双腕已把两箭握在了掌中,顿觉掌心一阵火热,可知劲道之足了。
石继志才一抓箭,那烈日已松手下地,拧腰向后坡便纵,石继志扑上树,他竟已出去了四五丈,石继志被逗得无名火大起,喝声:“小辈欺人大甚,看箭!”用二指钳着箭身白羽,以“托手箭”打法,向外一翻腕,“嗤嗤”两声,两道白线一闪,已奔烈日后肩“肩井穴”上射去。
烈日功夫也颇了得,闻风即知原物奉还,头也不回,向前一伏腰,两枝箭已擦背而过,劲道之足,并不稍逊卡簧弹出,可知对方手劲之大了!
他这一伏腰,石继志已捷如飞鸟般纵身而至,足才一落地,立刻冷笑着道:“暗箭伤人算哪门子英雄,烈日!你接招吧!”话一完,竟用了一手“龙形穿手掌”,把一股丹田气贯上了右臂,向外一抖。这种掌力,身势不用落实,只要掌风沾上对方,准能伤对方于掌下,石继志掌风劲疾,已堪堪击中了烈日。
烈日见石继志一迫近,已知道不易逃开对方掌下,只得一咬牙,作困兽之斗,他腕下白羽箭,是纵横江湖成名的利器,今夜竟两次失手,已生戒心。在这千钧一发中,竟自弯指扣上了箭筒机钮。见石继志双掌已到,他连回身的工夫都没有,猛然一仰身,用“金鲤倒穿波”的姿势,“叭叭叭”三道白影电闪般向石继志打去。
这一手暗器更是厉害,因相距太近,任石继志身形再快,也是难以逃开了,就在这紧张的情势下,蓦然斜刺里一阵疾啸,跟着叮叮一阵脆响,竟由侧面飞来三点金星,不偏不斜正打在那白羽箭身之上,腕力之强,竟把这么为劲的白羽箭身硬给错开了半尺。
石继志惊慌之下,一式“潜龙升天”已拔起八尺许高,以二足足尖,向下一点,已闪开二箭,一弯身钳住了下余一箭的箭身白羽。他心中已恨透了烈日,向外一翻腕,口中暴喝了一声:“打!”“噗”一声,竟自扎入了烈日胯股之上。
烈日疼得“哟”了一声,他也真狠,竟不容那矢尖钢刺弹出,猛一反手已把这枝箭拔出,鲜血如泉涌而出。接着一个“懒驴打滚”,在地上猛一个翻身已自挺身而起,双目如血,只见他猛然伸手向腰中一探,“噗噜噜”一阵风响,竟由腰上抖出了一条金丝锁口鞭,跟着向前上足,身形往右一旋,金丝锁口鞭就像一条银龙似地,倏地向石继志横腰扫来。
石继志正心想这发金钱镖救自己的到底是谁,不想才一转念,烈日居然亮出了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猛下毒手,不由怒喝了一声:“来得好!”往下一扑,上身已贴着了地面,擦着地面一拧腰,已把金丝锁口鞭让了过去,往外一长身,双掌往外斜推,劲疾的掌风反向烈日右肋打去。
双掌还未打上,烈日就觉得掌力十分重,暗说不好,猛然往回用力一拧身,“嗖”
的一声已出去了丈许,杀腰就逃。石继志只当他又有暗器要到,真有点怕了,喝了一声:
“你还想走么?”人随声起,用蛇行乙式飞扑了过去。
石继志这一次是安心不让他逃出手去,一式“游龙探爪”向外一递掌,口中嘿了一声,掌风竟把烈日震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烈日已吓破了胆,怪吼一声,猛然拧身,向两丈以外的一棵树上纵去,石继志冷笑一声,丹田气一提,一点足尖,双臂往下一抖,一鹤冲天陡然拔起,虽起身较这烈日为迟,但却超在了他的前面,竟先他落足在那棵枯树之上。
这么一来烈日身形已扑至,再想收势,哪还能由得了自己,倏地摔了下去,这一下可把烈日害苦了,这棵树高有四五丈,仅是一棵枯干,并无其他可落足之处,要是摔下来,就是不毙命也得落个骨断筋折,他又哪里知道,还有更妙的在后头。
身才摔下,但见白影一闪,烈日方闭目受死,谁知石继志竟又比他先下地了一步。
烈日正头下脚上倒栽而下,石继志因心存厚道,不忍见他如此摔毙,口中喝了一声:
“死可不成!”掌猛向上一翻,已按住了烈日的双肩,又向上一推,烈日偌大身体忽悠悠起来了足有四五丈,竟自又到了欲落足之处,同时身子已正了过来,烈日在空一分双臂,才落足树干之上,已吓得面无人色,汗流使背。
石继志在树下冷笑了一声:“兄弟!你还差得远!我走了……”说着略一环视,并未发现施金钱镖救己之人,见众人又都偎上,为了免去麻烦,他叹了声道:“我还是走吧……”跟着倏起倏落,施出上乘轻功“晴蜓点水”,一霎间已扑出这孔雀坪。
他离开闹哄哄的人群,阵阵夜风由无垠原野吹来,使他感到清醒了许多,他又想到了莫小晴和程友雪,他想:“如今这两个人都走了……她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尤其是程友雪,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她了,自己所以能有今日,甚至自己能活到今天,要不是这位姑娘,什么都谈不上。
于是他又想到,当初在洞庭湖畔自己逢难时被她救到那一所破庙中的情节,程友雪是如何安慰自己,鼓励自己,那种恩情岂能容人一刻去怀!想到此不禁觉得鼻子酸酸的,哭道:“友雪妹妹!我是爱你的……你怎么竟会误会我?多少日,多少月,多少年,我都想着你!友雪!你忍心弃我而去么?”
忽然他又想到了小晴,这位姑娘居然陪自己远走穷荒,沿途吃尽了苦,似此真情,就是铁石人又岂能不动心呢?
何况这位姑娘无论学识人品或者武功,哪一样也都是上品,尤其近日来。自己竟和她相处得如同兄妹,这一突然失去,竟似少了一件极心疼的东西似的……他哪里知道,虽然口口声声自认为和小晴只是兄妹之情,事实上确实不是如此了。
只要一静下来,小晴那天真无邪的影子就浮在眼前,笑时的娇,闹时的俏,静时的甜,动时的美—……多少往事又重回到了他的脑中。
不知不觉,他口中竟又喃喃地唤着:“晴妹!晴妹……你真的走了?”
猛然他想到了一件事,忽然大叫起来,自语道:“我真傻,她的东西、马什么的,不都还在柳复西处么?”想到此不由足下加紧,笑道:“对,她一定在那儿……她不会走的!”一会儿那老汉人柳复西的羊皮帐篷已在望中,再几个起落已至门前,只见全帐空空,众人都在狂欢未归。
石继志揭帘入内,见一个四十上下的哈萨克女人坐在里面,正是柳复西的妻子,见石继志回来,忙站起连说带比直往外指,石继志也听不懂她说什么,不由急道:“她走了么?”那女人依然像说外国话似地哇啦哇啦直叫,石继志正感纳闷,这女人却从身上取出一个纸团,递与石继志,并连向外指。
石继志惊奇地接过这纸团,见被握皱得一塌糊涂,口中道:“这是她写的么?”忽然想到问她等于白问,还是看看信吧!
展开这纸团,其上是篇蝇头小字,颇为绢秀的一笔草体,但却似临笔急促,写了几行,又用笔划去了,试读之却是满纸辛酸,上面仅能辨认出几行:“我的人虽走了,但是我的心却永远追随着你……天长地久……海角天涯……”石继志不觉一阵鼻子发酸,泪竟流了出来。
原来这位多情的姑娘在和友雪一番狠斗之后,一心盼望他能安慰自己一下,却不知他竟奔向程友雪,一时心寒透底,再也忍不住,反身狂奔而去。
后来虽发现石继志在身后追她,但是总因当着友雪不便如此回来得快,方把脚步放慢,心想只要石继志能追上来,多少安慰一下,也就可以见好就收,自己又岂能忍心真走?
谁知在此时那程友雪竟也生气回奔,石继志又转回追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