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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鹰爪王-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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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刹那的工夫,夏侯英的黑驴不能无故的站住,竟自到了陆七娘的近前。

驴头跟驴尾一接近,陆七娘猛然往起一纵身,说了声:“走!”

身躯往鞍子上一落,右手的鞭子,“吧”的往驴胯上一扫,“唰”的鞭梢向夏侯英脸上打来。

夏侯英万没想到这手,出其不意的,赶紧低头。

就这么紧躲,依然被鞭子扫了一下。

鞭梢扫在耳轮后,给扫了一道血印。

夏侯英怒声道:“你瞎了眼了!”

可是这女屠户陆七娘,一鞭打上,驴已如飞驰去,夏侯英抬头看了看,喝声:“你往哪儿走!打完了人就这么不讲理么?”

立刻催动黑驴,赶了下来。

这位女屠户陆七娘是连头也不回的紧走下去。

这时离着雁荡山也就是十里左右,这位女屠户陆七娘,如飞向前奔驰。

这时夏侯英既奉堡主之命,要跟踪一个水落石出,哪肯放松了一步。

这一加紧追赶,渐渐追上这女屠户陆七娘,两匹驴前后不过离着仅仅有半箭地。

那陆七娘又把胯下小花驴紧加了一鞭,立刻又疾驰起来。

夏侯英一看,所走的路径,心说:“糟了!她竟不奔五龙坪,倘若她不是奔她凤尾帮的总舵,从此过路,我不跟她三、四十里,绝难断定她的去向。那一来跟堡主的消息隔绝,我也落了单,于我们诸多不利。堡主更叫甘忠嘱咐我,千万不要跟惊了她,更不可明目张胆的动她,这件差事,我夏侯英非栽个大的不可。”

夏侯英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女屠户,见她沿着一道小河沟子,斜奔了西北。

虽说是堡主曾嘱咐过不准露出行藏,只是因为那一皮鞭子的愤怒,哪肯那么老实?

遂远远的叱骂,只于不点明了是骂她而已。

这时眼前的河面渐宽,船只渐多,可是河道奔正西下去,看形势定直通到江湾。

所走这条道,眼前也有两股岔道,一股是奔东北,相度雁荡山的高峰,奔东北这趟道,一定是直达五龙坪。

往西去是从水路奔雁荡北岭,只是奔西北这趟道,就不大清楚了。

往西北这条岔道,远远的有一座镇甸,是往西北去必须通过这座镇甸,只是自己再想跟踪这女屠户可不成了,胯下这头黑驴,任凭怎么鞭策,只肯往这股道上走。

夏侯英这才深信脚夫的话不假,这驴子是走熟了的道路,它只肯往雁荡山五龙坪,没有脚夫亲自驱策,休想叫它往别处去。

夏侯英这一耽搁,急的满头是汗,再看那女屠户陆七娘,竟到了那镇甸口。

夏侯英不禁大喜,跳下驴来,不再跟这哑巴牲口挣命。

敢情这女屠户竟在镇甸口下驴,自己牵着这匹小花驴,向一座酒棚上说了几句话。

见从酒棚里,钻出一个梳冲天杵小辫子的孩子。

因为离这远,看不出面貌来,看情形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伸手把女屠户陆七娘的驴接过去,牵着去溜,女屠户陆七娘却向镇外紧靠河边的那座酒馆走去。

夏侯英万没料到这种早不早、晚不晚的,吃的哪门子饭?

不过这座酒馆,建筑的十分别致,极好的一个消夏的所在。

整个酒馆半在旱岸上,半建在水面上,有五间长的一段客座,一溜长窗,全是虾米须的帘子满卷着。

在窗外一溜走廊,走廊下摆了五个座头,这五个座头全是一色青竹圆桌,青竹小凳子,小巧玲珑。

在高走廊上饮酒吃饭,那河中的小船,来来往往的全从走廊下面划过来,荡过去。

这座酒馆字号是迎春坊,每到了夏季尤其利市三倍。

那女屠户走进了酒馆,夏侯英暗打主意,我别被这个妄畜类绊住了误大事。

好在这头驴子,那赶脚的亲口说的,它自己认的路径,多一里路也不肯走。

那么趁这女贼有好一会耽搁,我何不赶紧把这头驴子打发走了,另想方法跟她。

女屠户再走时,我可以另雇脚程,镇甸口上有好多赶脚的,随时可以雇到,这么办绝不致再叫这女屠户陆七娘走脱了。

只是又想到堡主方面,也得报告一声,遂在一片小树林中把驴栓住,找了两段枯树枝,看了看四下无人,河堤那边也被树林隐住,遂把千里火取出来迎风晃着,把柏树枝烧焦,形如炭条。

从袋中找出一张纸来,铺在地上,用这炭条做笔,草草写了几句。

是报告堡主,奉命跟踪那女屠户陆七娘,现查该匪巳经转奔西北,与奔五龙坪的道路歧途,只得将驴放回,跟踪踩迹,只要能得确信,立即折回,请在五龙坪落脚之地,暗示本门暗记…

写了这么几句,立刻拴在嚼环上,把缰绳也给搭好,向驴胯上用力击一掌,这驴果然径向奔五龙坪那条路驰去。

夏侯英把驴放走,自己从那树林中出来,向那镇甸前察看。

那女屠户的花驴,尚在镇甸前的旷地里啃青。

夏侯英蓦地又变了主意,遂缓步来到了镇甸前,见这溜驴的孩子年约十三、四岁,很是精神。

夏侯英来到他面前,向这孩子说道:“喂!借光,请问这里叫甚么名字?这离着那雁荡山五龙坪有多少里?这里有店么?”

这个溜驴的孩子把夏侯英看了看,答道:“我们这里叫凤凰屯,这里要到五龙坪可绕着远了。这里这股子道,不是奔五龙坪的,是奔北岭的,离着不过六里多地吧!还是按着江湾子算,要是走直线,也不过四、五里地吧!”

夏侯英一面听着话,信手抚摸着这头小花驴,向这溜驴的孩子又问道:“这头驴真够样儿,脚程一定慢不了吧!我看一天准能跑三、二百里吧T”这个孩子道:“我不知道,这头驴不是我的,我哪知道它能走多快?客人你要住店我领你去,准保店家不欺负你,不和你多要钱。”

夏侯英道:“我现在不想住店,我是想到雁荡山找人,回来再在这儿落店。兄弟你知道要是奔分水关从哪里走着近呢?”

这溜驴的孩子道:“哦,客人你不在我们这凤凰屯住店,你到山里找人。这分水关么?不错,有这么个地方。”

夏侯英一听他知道,十分高兴,忙问道:“这分水关在哪里?”

溜驴的孩子道:“不知道。”

夏侯英怫然道:“你既说有这么个地方,怎么又不知道!这真是笑话了!”

这溜驴的孩子道:“我是只听说有这么个地名,没去过,怎么会知道在哪儿呢?客人你别见怪,你可以再向别人打听啊!”

夏侯英忙陪着笑脸说道:“兄弟你别怪罪我,实因我找人找不着急的,这个分水关一定是山坳里的小地方。兄弟你这匹驴是给谁放的?”

这溜驴的孩子道:“我是专在这凤凰屯给来往的客人们看着牲口的,照顾车辆,扛个行李。客人们喜欢了,多赏我几文,没有零钱,我白给他忙合了也绝不讹人。所以这凤凰屯一带,提起何小辫来,车船店脚没有不认识我的。我从来没办错过事,所以多贵的行李,多好的牲口,也敢交给我。这头驴是一位堂客的,人家在迎春坊酒馆打尖,叫我给溜驴。只这一个主儿,就有一吊钱的赚头。”

夏侯英点头道:“别看你年岁不大,居然这么口齿伶俐,我打搅你这么半晌,这有二百钱,送给你吧!”

这放驴的见夏侯英问了几句话,就送给自己二百钱,喜欢得眉开眼笑,接过钱去,谢了又谢,忙向夏侯英道:“客人,你这可多费心了,你到那边酒棚喝碗米酒。那座竹棚,是我叔叔的,我请客人你喝两碗,歇歇腿吧!”

夏侯英暗暗的用锋利的小刀子把小花驴的肚带割断,估量着,只要上了驴,走不了一里,就得断。

并且给割的只要一挣断了,准成两截,绝不能将就着再用。

夏侯英这才含笑道;“兄弟你不用客气了,我倒是想到酒棚里吃茶,你不用管了,好好给人家溜驴。这头驴很值钱,你给人家弄跑了,你可赔不起人家的,你去吧!”

夏侯英把小孩子打发走了,自己走向凤凰屯的镇甸口,向那三座酒棚里张望,见靠镇甸口迤东一座酒棚离着镇口稍远,又有布帐子垂下来,足可以隐蔽着自己的身形。

在那里等这女屠户陆七娘,她进镇甸不进镇甸,自己足以监视着她。

夏侯英走进这座酒棚前,这种酒棚也可以说是茶棚,因为是茶酒两卖,在擦抹干干净净的桌上摆着一排酒碗,里面是一色的米酒。

围着案子是几条长凳,在案子那边摆着十几只茶壶,案子旁边摆着一只炉子,上面炖着一柄长嘴的紫铜壶,里面的水沸的热气腾腾。

夏侯英来到这茶棚前,向长凳上坐下。

这酒棚卖酒的,忙问:“客人是吃茶吃酒?”

夏侯英叫泡了一盏碗茶,自己一边吃着茶,一边向卖茶的搭讪着。

这次已学乖了,知道打听这分水关,绝难得到实言相告,遂从闲话中向这卖茶的试着探问。

这时酒棚里又仅是夏侯英一人,夏侯英遂藉着进雁荡山的道路,四面是否全有进山的山口?

那卖酒的却只把五龙坪和东北道说了。

再提西面上,卖酒的就把话岔开。

夏侯英故意问道:“听说西峰一带景致好极了,只那夕阳反照,枫树岭映成数里红云,游山的赶到太阳落时,看那奇景才好呢!我听朋友这么告诉我,我恨不得一天就赶到了,好开开眼。并且我那朋友,还说雁荡山山势很是险峻,后山野兽也多,唯有西峰一带最好,山道平坦,峰峦重叠,全有磴道,直到山下,全是平坦的农田。我这次来找这朋友,在这里待长了,一定能多见些市面了。掌柜的是这本地人,知道的一定详细,我打算从西峰进山,劳驾,请您指示指示吧!”

这卖酒的没等夏侯英说,鼓掌狂笑道:“客人,你被你这朋友骗了,你不要信他。这雁荡山不错是本省有名的大山,上面景致好,出产也丰,只是客人你说的这西峰的情形太不象话了。进山数十里,就属西面险峻。并且还告诉客人你,这西山一带接连着数里宽的江面,越是沿着山根下,尽是一片片的江苇密布的港岔,漫说是陆行的客人到不了山根下,就是船只也到不了山根下,客人你就知道那一带的情形了。那分水关是有名的险地,凡是这一带航船没有不知道的,全是远远躲着走……”

卖酒人才说到这,又有一个短衣汉子,亦足散着裤筒,穿着一双草鞋,是中年模样,在案子前边落坐。

卖酒人竟把话咽回去,不再提这雁荡西峰一带的话,忙着给这汉子满了一碗米酒。

夏侯英听得这卖酒的透出了分水关的所在,大半在西峰一带,这一来可以省了许多麻烦,只要踩明了分水关所在,凤尾帮安窑的十二连环坞也可以查出了。

此人既将分水关的座落说出了点眉目,似乎知道的十分详细。

遂问道;“掌柜的,这分水关想是就在西山脚一带了?”

那卖酒的淡然说道:“客人,你是起早走,那一带绝走不到。你只顺着这趟道走,全是平坦的道路,何必再自找吃那崎岖道路之苦呢?”

说到这,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带着不愿意搭理的态度。

夏侯英明白定是与这才来的水手有关,不敢提分水关三字。

自己空有地理图之名,敢情差的多!

自己以为跑过十几省,比别人经历的地方多。

其实以中原之大,纵横万余里,偏僻之地,莫说是认的,连地名全叫不上来,往后趁早把这个绰号去掉,倒可以少栽些跟头。

低头思索之间,忽的瞥见女屠户陆七娘从迎春坊出来,站石台阶上向那溜驴的何小辫一点手,何小辫把驴给牵到面前。

陆七娘似乎掏钱给了何小辫,随即牵着那匹小花驴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似乎找寻甚么,跟着飞身上驴,向凤凰屯内走去。

夏侯英心想:“我放你出去二里地,要叫你逃出我的手去,我就枉是男儿汉了。”

自己也赶紧付了茶钱,离开酒棚。

怕酒棚里看着动疑,从容的走上老远的,脚下才加紧,急进了凤凰屯。

见这镇甸上也很繁盛,做卖做贷的,也全在这趟街上。

夏侯英无心看这街上繁盛的景象,经过了两家店屋门首,全有店伙站在店口兜搅生意。

夏侯英行经第二家店房门口,就见一个店伙迎着往店里让,满脸堆欢的说:“客人还是在凤凰屯落店,不是我们硬招买卖。客人若是游山,现在去了,到了山里,已是日没,那里没有歇宿的地方,还是得回我们这里。您就说不是游山,往下站赶,更不相宜了。这凤凰屯往下一站边家镇,还有五、六十里,您又是走山道,哪能连夜赶这种路呢?”

夏侯英见女屠户的踪迹已渺,心中一动,我别太大意了,遂向这兜搅生意的店伙道:“你说的话很对,我是正想在这儿落店,只是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堂客哩!伙计,你看见骑一头花驴的堂客了没有?我有事略一耽搁,她头里下来,定规是在这里落店。”

店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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