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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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 武场初开猛左恒铁掌挫敌锋
左恒这一出来,淮阳派中人知道他底细的,无不吃惊!
因为这种场合是两下争荣辱,决生死的时候,虽是已经说明先令弟子们随便露露本门的功夫,可是也不能叫这样傻头傻脑的头一个儿下去。
不论输赢胜负,总算与淮阳派的脸面有关,许多人这么怀疑着,全想着续命神医万柳堂必要把他叱责回去。
哪知左恒这时已走到掌门人前施了一礼,又向师父万柳堂道:“师父我下去和他们招呼一下,我要是输了师父可接着我。”
续命神医万柳堂板着面色说道:“不用多言,既有胆子敢下场子,你还问我作什么?去吧!左恒,只许你和人过拳脚,不准动兵刃,明白吗?”
说到这里,向双环镇辽东上官云彤瞥了一眼。
这江湖怪杰只是微微含笑的看着场子里,鹰爪王见万师弟竟没十分拦阻,蓦然想到此子虽聪慧不足,可是万师弟一手教出来的,现在既是他本师全不拦阻他,或许此子有什么胜人之处,也未可知。
遂向左恒说道:“左恒,你既然愿意下场子,在凤尾帮的老师父们前领教,很好!我盼望你不要辱没了师门的威名才好,去吧!”
左恒本来就不会说话,此时抱月回廊上三派的老少群雄坐着的、站着的,不下百余人,全瞪着眼看着他,更是任什么说不上来了。
听到掌门人这一叫他下去,巴不得的立刻答应了声,转身走向外面。
下了抱月回廊的台阶,往平坦的细砂地上走来,自己也不知站在哪里合适,往前走了十几步,觉得动手足亮开式子了,转身来瞪着眼往抱月回廊上看着。
这时候应该有一番交代的话,请人家凤尾帮的老师父赐教。
可是他只是愣着不动,凤尾帮一于匪党无不窃笑。
左恒见自己到了场子里,人家并没跟下人来,遂不耐烦的向凤尾帮这边招呼道:“喂!你们谁下来跟我左恒练一趟,别耗着呀!”
左恒这一发话,又惹得帮匪一阵哗笑!
天南逸叟武维扬是久经大敌的老江湖道,在先前本没在淮阳西岳一班少年弟子们身上注意,赶到左恒一出来,蓦然间也是一怔!
忽的想到以淮阳派偌大的威名,焉能随便叫一个傻小子出场,仔细一看左恒的眼神,两太阳穴,已知此子身上有真功夫。
此时见本帮一班舵、堂掌师竟有笑出了声的,不禁双眉一蹙,怒目向众人瞬了一眼,随即说道:“现在淮阳派门下左师兄,赏脸下场子赐教。这位左师兄为乾山万老师的高足,为淮阳派第三代弟子,我们主坛各堂舵主,不能够随便出场,外坛巡江各舵,有愿下去和左师兄领教的,只管下去。”
天南逸叟武维扬的意思是,暗中用话指明了人家出场的可是门弟子,凡是掌主坛正舵的,不要贸然出场。
赢了人家,落个以大压小,输给人家,栽的跟头更大。
这时有守雁荡落雁峰舵主金勇,是由昨天调进来的。
他原来是湖南铁鹞子张洪的门下,铁鹞子张洪是湖南下五门绿林中第一把能手。
这金勇会些小巧的功夫,因为好高骛远自命不凡,在江湖道中栽了两次跟头,被铁鹞子张洪逐出门墙。
他遂投在凤尾帮中,就派在雁荡山卡子上充了一名守卡子舵主。
平日无事,与一班同帮的弟早们说些狂言大话,尽是他自己当初在江湖道上做过多少惊人的事业。
只是凤尾帮的门规极严,虽是守卡子,一向没有事,可是他也不敢闹甚么意外的事。
这次净业山庄之会,武维扬因为已经有人生心内叛,所有主坛附近水陆各舵,不重要的地方,全调进十二连环坞。
金勇一见主坛有这么多的能人,自己不禁平日的气焰,矮了一半。
本想无论如何在龙头帮主面前多少也露两下子,往后也有巴结三堂的希望。
及见这么些能人在头里,自己哪还指望着露这份脸,赶到淮阳派中出场的竟是傻小子,心说:“这可该着我金勇走运,这种便宜事不捡等甚么!”
遂在龙头帮主话一落声,立刻从末后的同帮弟兄抢出来,走到当中,向上说道:“外坛落雁峰掌舵弟子金勇,愿下场和这位左师父领教领教。”
天南逸叟武维扬道:“愿意和这位左师兄领教很好,你不要轻视这位左师兄,他既是乾山万老师的高足,定具非常身手,更要明白这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得擅自伤人,去吧!”
落雁峰舵主金勇答应了声,立刻又向淮阳西岳掌门人一拜,转身走出抱月回廊。
这落雁峰舵主金勇年不满三十,生得好一份“卖相”!
抱月回廊中早把长衣抖去,这身疾装劲服越显得英挺。
步到场子中,见傻小子左恒怔呵呵的那种神情,只是忍着笑,离着左恒有丈余远,停身站住。
傻小子没等这位落雁峰舵主金勇发话,却等得不耐烦的招呼道:“喂!咱们两人招呼一下子,你可估量着,我左恒手脚上没准,要是有个磕着你、砸着你的,可别怨我手底下没交情。”
金勇一听,这满不叫外场话,哪有一照面,先跟人交代这些个的!
可是龙头帮主已当面交派我,叫我点到为止,不得任意伤人。
这小子他倒走了前步,该着只许我挨揍,不许我动他,先把话堵住,没有这么冤的事,我也得先把话垫上。
遂含笑说道:“左师兄不用客气,你是名震江湖乾山万柳堂老师父得意的弟子,手底下那会没准?我金勇不过会几手庄稼把式,没有什么真功夫,将来给左师兄熟熟招,请左师兄多多指教。不过诚如左师兄所言,动手过招,谁也难免有个收招不住,倘有失手之处,还望左师兄多多原谅!”
左恒嘻嘻一笑道:“没有那么些说的!我这人不会说话,你们老头子派你来和我动手过招,干脆比划上看,我小子就是不会嘴把式。来呀!咱们说干就干,我师兄常常说我,破车别碍好道。哟!慢来,你这和我一罗嗉,险些把要紧的事忘了。你可听明白了,要是肉糟骨脆,可千万另换别人,回头把你整个腿折胳膊搭拉,怪没意思的,金伙计,对不对?”
金勇忿然作色的说道:“左师兄,这里当着多少位成名的老师,不是我们笑谈之地,左师兄有本领自管赐教。”
左恒仍是嘻嘻的笑着向金勇道:“来呀!你就只管招呼。”
说完这话。
仍然是大马金刀的两手往下一搭拉,两眼只看着金勇。
金勇见左恒也不按拳家的规矩开门立式,遂打定主意,索性早把这小子打发回去,免得惹人讨厌。
遂向左恒一拘拳道:“左师兄请发招吧!”
左恒道:“没那么练过,你不会发招么?”
这一来不用动手,行家里已看出左恒的本领比金勇高。
这样傻头傻脑,他竟懂得拳经的真传,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更有他那种不开门不立式,正是先天太极图,这是拳家的上乘。
金勇乃是下五门绿林的传授,又兼没把左恒放在眼里,自己此时一心一念的想把左恒挤下了,自己在人前显锐,凤尾帮中称雄。
见左恒不肯发招,遂说了个“好”字,双掌一分,一塌腰往前一耸身,已蹿到了左恒面前。
金勇脚底下这份轻快,倒也受过真传,脚尖一点地,身形已欺近了左恒,右手骈二指往左恒面上就点,那左恒是纹丝不动,直容金勇的指尖已到,微一晃头,金勇的二指点空,左恒双掌这时才暗暗从下往上合拢,金勇见左恒竟自能沉着应付,立刻以虚为实,猝然右掌往回一撤,双掌齐发,用十成威力往左恒华盖穴便打。
这种双照掌也真厉害,势子又劲又疾,掌风已然接近。
却不料左恒双掌已翻上来,往金勇的两臂当中一穿,嘴里也不闲着,却喊了声:“这手不算。”
左恒的双掌往外一分,金勇只觉得被他掌缘搭上的地方,痛彻筋骨!
只想这一来非伤在傻小子掌下不可。
哪知左恒并没变招,把金勇的双照掌分开,竟自猛的往回一撤招,身形斜转,往左一个盘旋。
金勇又觉得左恒武功还是嫩得多,若是趁势发招,自己非伤在他的掌下不可,气往上一撞,勇气又生,自己的脚下也往右斜退了两步,见左恒也圈过来,心想:“这小子手底下似乎很有两下子,我别上他的当。”
精神一提,两下里又欺近了。
金勇横着往前一探步,甩掌往左恒的背后,心说:“你还往哪里走?”
“嘿”的一声,双掌是斜劈华岳,往左恒背上砸来。
“呯”的一声,双掌打个正着,这一来金勇的苦可就吃大了,因为左恒这种功夫,最能克阳刚之气,最怕阴柔的内家掌力。
这时金勇双掌往左恒背上一落,“咔喳”一声,金勇的双腕子全折。
左恒觉出这小子用的十成力,心说:“这叫活该!”
猛然往起一震,喝声:“去吧!”
把个落雁峰舵主给摔出数步,仰跌在地上,面如金纸,已疼晕过去。
这一来,立刻把抱月回廊上一班轻视左恒的群匪震住。
有本帮刑堂师率领麾下一班矫健弟兄,搭过一张软床来,方要动手往地上搭金勇,那抱月回廊有人喊道:“吴老师别动,金舵主双腕已折,若是把骨环给错大发了,就不易接了!”
说话的人是一位执堂师,口中这么拦着,已然走下抱月回廊。
这时又由里面走出一个少年,是在龙头帮主身后执役的,站在回廊的台阶上,向下招呼道:“刑堂吴老师,龙头帮主有谕:金舵主骨节已受重伤,特赐八珍接骨丹三粒,带回刑堂,在一个时辰内须为他接骨医伤,不得延误。特许金勇在总舵休养十日,赶回落雁峰效力,不得有误。”
这名执役少年说完了话,立前转身退回回廊。
这里刑堂师们已然另喝来两名服役的匪党,四个人各自分托着这位落雁峰的舵主,轻轻的搭起来。
两个人托着被伤的腕子,虽是这么加着小心,可是这已折的骨节哪还禁得住再动?
立刻把个金勇又由昏迷中疼得惨叫了一声,仍然晕过去。
那一干执役的帮匪,手脚非常敏捷,把金勇搭了出去,这里傻小子左恒把金勇摔伤之后,竟若无其事的只站在那里看热闹。
直到把金勇搭走之后,这才想到自己还得接着干。
上官老师说给自己,要想给淮阳派露脸可不能只伤一个,要动手就得拾掇他们三个五个的。
此时见把受伤的已然搭走,抬头往抱月回廊上看了看,看掌门人和师父们全没怪罪自己,再看一班师兄弟们,一个个全向自己含着笑,左恒越发把胆子放大了,向回廊上招呼道:“喂!我说你们还有敢下来和我招呼的没有?有那禁打禁砸的,长得结实的下来,咱们招呼两下子,好让别人。”
左恒话未落声,凤尾帮中已然走出一人,径向龙头帮主讨令,跟着翻身竟奔廊外来。
一面走着,把身上的长衫甩在廊下兵刃架子上,从身边掣出条青绢帕,很敏捷的把辫发包上,身形矫捷,步眼轻快,来到左恒面前,丁字步一站,一抱拳,向左恒道:“左师父,我在下忝掌敝帮分水关外巡江第九舵,姓侯名玉。方才那位落雁峰舵主,不合轻视左师父,不知左师父身上有横练的功夫,把双腕震折,总算左师父手下留情,留得他命在,我侯玉特来和左师父领教领教,左师父可要手下留情。”
左恒见这自称掌巡江第九舵舵主侯玉的,也是个少年帮匪,看情形,也就在二十多岁,相貌穿着,透着那么精神矫捷,左恒道:“没那么说的,动手比武,谁得手谁揍谁;和我说那些话,我全不懂,你就亮招吧!”
巡江第九舵舵主侯玉微微一笑道:“左师父,少和我姓侯的装疯卖傻!左师父,你手底下伤人时,比谁全明白,好吧!咱们拳脚下见输赢,可是我有话在先,你不亮招,姓侯的绝不发招,姓金的上了当,我侯玉不会那么不懂甚么。”
左恒将眼翻了翻,“噗哧”一笑道:“你这人心眼子真多,你想我左恒使用的什么家数,哼!只怕你这辈子明白不了。我小子是师父怎么教的怎么用,叫我先动手更容易,我使唤出来的招儿你自己看。我师父告诉我,把式匠,伸手抬脚全是把式,学整套的拳脚,我没那么大本事,学不会。叫我小子先动手,这可是你说的,我是说打就打,相好的接招!”
这左恒莫看其外貌那么鲁鲁笨笨,这接招两个字一出口,身形往下一塌,狸猫扑鼠式,已扑到巡江第九舵舵主侯玉面前。
黑虎伸腰,双臂一抖,双掌照巡江第九舵舵主侯玉劈胸便打,掌力既劲且疾,侯玉说声:“来得好!”
身形往后斜着一栽,成“卧看巧云”式,右脚却用斜身登脚,照左恒丹田就踢。
这巡江第九舵主侯玉虽是出身江湖道,却经过名师,一见左恒伤那金勇金舵主时伤的特别,已看出这小子功夫上有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