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涅瓦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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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列!”肖菁菁大叫。
安德列一直在看着这几个女人的动静,肖菁菁一叫他,他好像比肖菁菁还关心离去的两个女人。肖菁菁眼中露着杀气,一连声催着安德列快想主意。安德列笑了,想打击拉莎吗?那太容易了。安德列拿出手机,开始给本城主要媒体打电话,只要提到拉莎,提到隐私,提到女明星,记者们就会蜂拥而至。
拉莎和叶雨潇吃完了饭,喝了咖啡,便手挽着手离去。走在楼梯上看窗外,涅瓦大街已是华灯初放。大堂内此刻忽然显得非常拥挤,有许多人背着照相机,甚至有摄像机,难道这里要举行什么记者招待会?拉莎心里一动,还来不及有准备,一群记者举着照相机、摄像机围了上来,麦克风伸向拉莎。
“拉莎小姐,听说你曾经在脱衣舞厅做过舞女,是因为生活所迫,还是体验生活呢?”
“拉莎,你是777 黑人老板的情妇吗?”
“拉莎小姐,你做过妓女吗,你收过政界要人的钱吗?”
“拉莎,听说你在戒毒所呆了很长时间,你现在是否仍在吸毒?”
“拉莎,请谈谈你的第一个男人……”
拉莎完全垮了,她一向所担心所害怕的事,突然间污泥浊水般倾泄下来,她猝不及防。叶雨潇抓住拉莎的手,拼命往人圈儿外走,她急得说起中国话:“拉莎,我们走,我们回家,这些人是坏人,你别跟他们生气,他们谁也及不上你,你要保重自己啊。”
有记者发现了叶雨潇,追问她是拉莎的什么人?叶雨潇既听不懂,也不想搭理。
一个中国男人的声音突然说:“这中国娘们儿我认识,她和那个大劫案的中国女匪张艳丽是一伙的,这女人当过鸡,跟我们好几个爷们儿干过,可不能放过这个娘们儿。”
一个炸雷在叶雨潇头上炸响,叶雨潇呆若木鸡,她这时才真正理解了拉莎的崩溃。
这是那个姓陈的男人,那个在莫斯科大饭店里,曾经脱成海豚样和同样脱成海豚样的男男女女做淫秽游戏的矮胖男人,此时,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着叶雨潇指指点点。
老陈话刚落音,就有人用俄语把话翻译过来,是安德列。安德列在翻译中添油加醋,把叶雨潇形容成一个下等妓女,听得记者们张大了嘴,连连惊叹。发生在5 月的中俄国际列车大劫案,曾经震动全俄上下,而其中的女匪张艳丽以心地狠毒、作案手段刁钻,更是在俄罗斯媒体中挂了号的,一个专跟丑恶的女黑手党混的女人,现在跟拉莎在一起,其中的阴暗可让记者们大大兴奋了,几个记者立刻围住叶雨潇,现在,叶雨潇和拉莎被分割开来,她们谁也帮不了谁。
安德列自动充当翻译,记者们问一句,他说三到五句,专拣难听的话说。那是些什么样的污言秽语啊,叶雨潇突然心疼地想,拉莎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她的牵连了。
叶雨潇突然冲向安德列,一头撞上去,安德列没有防备,摔了一个大跟头,叶雨潇放声大笑。上海餐馆大堂内回荡着两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在叫,一个在笑,都有些歇斯底里、有些疯狂。
47 坠楼
那个周末,对拉莎最残酷的打击来到了。那天傍晚的黄金时段,电视台收视率很高的一个娱乐性谈话节目如常开播,请的都是媒体中人,话题围绕着名人隐私问题展开,人们不可避免地谈到了近日因过去的隐私曝光而大受公众注意的影视新秀拉莎。
叶雨潇正在房间里找书,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沉重而沉闷的声响,叶雨潇的心吓得停止了跳动——出事了,拉莎!
叶雨潇跑进客厅,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电视机屏幕被砸出一个大洞,但电源线并未断,电视里那些人仍在喋喋不休地胡说八道,拉莎浑身发抖,随手抓起东西朝电视砸去,当叶雨潇叫着拉莎的名字进来时,拉莎突然转过身,用很陌生而且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叶雨潇,说:“你不许过来,你这个坏女人,我信任你,把什么都告诉你,你却出卖我,为什么,你为什么!”
叶雨潇一动不能动,她的俄语程度仅够听懂拉莎的意思,但她无法解释,拉莎的敌意使她心寒,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关感情的一切其实都是很脆弱的,不过5 分钟前,她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现在便翻脸无情,叶雨潇是看重拉莎的友谊的,为了拉莎,她才这样努力地活着,但这些,此刻她无法表达,她只能流着泪,一遍一遍重复:“拉莎,我爱你,我是你的朋友,请你相信我。”
拉莎冷冰冰地看着叶雨潇,说:“我现在神志非常清醒,我不再相信任何男人和任何女人,我要走了,我对你们已经够够的了,再见。”
拉莎说完这句话就走向阳台,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叶雨潇,叶雨潇不管不顾地跟着拉莎,拉莎走到阳台上,她们这里是六楼,不算高,但老式房子,每层之间比现代建筑高得多,算得上涅瓦大街最高点。夜幕下的涅瓦大街,灯光灿烂,车辆穿行不息,在夜里,这一幕显得很近,很清晰,这些都市的男人女人们快乐无忧地在夜的圣彼得堡走着、生活着,而为什么这间房子里的两个善良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年轻女人,却活得这么苦、这么走投无路。
拉莎轻声说:“潇卡(叶的爱称),其实我并不恨你,你是个女人,可惜我们认识得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来世再做姐妹吧。”
拉莎说着推开窗户,窗户是老式的落地窗,推开来,一步跨出,人就悬在空中了。
叶雨潇来不及细想,她猛地扑到拉莎身上,死死抓住拉莎。两个女人挣扎着,身后的客厅里,那台破烂不堪的电视仍发出刺耳的噪音。终于,两个女人扭打着一齐朝着窗外,朝着涅瓦大街摔下去……
当她们漂浮在空中,时间似乎凝固,叶雨潇感觉到一种万事皆休的大悲哀和大宁静,她突然想到瓦夏,心里便有一种强烈的凄楚之情,唉,一辈子,枉为女人,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一次啊。而身边的拉莎似乎知道叶雨潇在想什么,突然在空中对叶雨潇笑道:“潇卡,我们一起转世投胎,这一回我做男人,你做女人。OK?”
叶雨潇也笑,毕竟她还算幸运,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不孤独,还有一个美丽女人做伴儿,而女人美丽绝伦如拉莎仍不能幸免,何况叶雨潇一介凡人。叶雨潇心里又开始为拉莎惋惜,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再来不及细想什么,一阵巨大的震击,使她立刻晕了过去,在失去知觉之前,叶雨潇还来得及想到:上帝保佑,千万留个全尸啊……
48 痊愈
天花板是苍白的,墙壁也是苍白的,窗户很长很高,整个房间是旧俄时代的,高而空旷,躺在床上从窗户望出去,能见到涅瓦河灰色的河水,河边有三三两两身着鲜艳服饰的青年男女在悠闲地散步。
叶雨潇没有想到自己还活着,她和拉莎坠落过程中,碰到二层楼阳台上人家安置的卫星天线,被天线反弹至楼下某家车库顶上,然后摔到垃圾桶上,叶雨潇两臂骨折,一条腿也骨折,但内脏没有大的伤害。手术后的日子,疼痛每时每刻煎熬着她,叶雨潇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她躺在床上万念俱灭。
10点钟,门被悄然推开,人没进,一束郁金香先进来,金红色,淡淡的香味,是瓦夏。他每天都来陪床,叶雨潇开始不理他,后来痛得厉害了就骂他,也想打他,但四肢动不了,瓦夏就把手伸到她嘴里,让她咬,叶雨潇在痛得糊涂时真咬,很用劲儿地咬,咬出了血。
叶雨潇吃力地移动身体,她不能用手,就用唇吻着瓦夏的头发和耳朵、前额。
叶雨潇对瓦夏说:“我现在觉得我已经活过来了。”
瓦夏轻声说:“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叶雨潇吃力地摇头:“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死掉。”
瓦夏不让叶雨潇再说下去,他轻轻揉捏着她因长久不动而发酸发麻的四肢,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拉莎的伤并不太严重,她是腿部骨折,头颅有外伤,额头和脸部有擦伤。
在叶雨潇没日没夜与死神抗争时,伤势较轻的拉莎却完全放弃了任何生的努力,她的病情急转直下,数次昏迷,数次病危,列娜和满宁轮着班看护拉莎。
在这种情况下,医院把拉莎转入神经外科。据说那里有一位英国专家,是个心理学博士出身的军医,曾参加过海湾战争,救治过无数患战争心理疾病的士兵和军官。
叶雨潇在身体初步恢复之后,便由瓦夏陪着去看拉莎。
拉莎也刚刚能够行走,脸上的绷带已经撤去,额头的疤痕仍在,但脸上有了血色,而眼睛,那一度死气沉沉的眼睛,如今似乎洋溢着某种神秘而幸福的光泽,这个年轻女人仍是那个美丽而妩媚的俄国美女拉莎。叶雨潇和拉莎拥抱,叶雨潇伏在拉莎耳边小声说:“亲爱的拉莎,你看起来真的太美丽了,我太嫉妒你了。”
9月初,叶雨潇出院。她手臂和腿部的石膏已经拆掉,但走动起来仍不很自如,不过终究是可以走动了,叶雨潇带着重生的欣喜之情回到涅瓦大街88号。
瓦夏很忙,他不放心叶雨潇,但叶雨潇催着他去工作,瓦夏为叶雨潇配置了手机,现在无论叶雨潇走到哪里,都可以随时随地与瓦夏保持联系了。
叶雨潇在家里只呆了一天,便觉无聊,第二天,瓦夏和列娜、满宁刚出门,她也出了门。秋天的圣彼得堡进入了所谓普希金金秋季节,城市绿化带变得色彩缤纷,海洋性气候使得这个城市天空的云彩无论春夏秋冬,永远很厚重,湿漉漉的,使得空气永远很清新,植物的颜色鲜艳欲滴。以至当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潇姐!”这个声音重复了几遍,直到那个中国年轻人站在叶雨潇面前,叶雨潇才意识到,那是在叫她。
她认出了他,何军——刘文成的外甥。
49 人心也会变吗
叶雨潇已经大半年不见何军了,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熟识的男孩有些陌生: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潇姐,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最近的报纸和电视我也看了,你现在是名人了,潇姐。”
何军拿出一份宣传品,那是中国人在莫斯科办的小报,叶雨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头版头条。叶雨潇读过报纸,茫然地站立着,空气无比清新,阳光灿烂,花红叶绿,生活仍在美好地继续着,但她心里一片黑暗,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在刚才她还无比珍惜重新开始的生活,而现在,她已了无生趣,她再次被击倒……
“你当然知道是谁提供的这些材料。肖菁菁、老陈,还有一个叫安德列的台湾人,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放过他们,我知道潇姐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但你也看到了,善良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叶雨潇突然盯住何军:“你究竟想做什么?”
何军冷笑:“潇姐,你当然明白,我现在想跟你合作,当然不是为了帮你,我一辈子做事从来只为自己,但现在我跟你有共同的利害关系,我们有共同要对付的人。潇姐,难道你还爱刘文成吗?”
叶雨潇死死盯住何军,她知道这个男孩凶狠残忍,连亲舅舅都敢下手,那又怕什么?她不欠他什么,也不靠他什么,他们只是互相利用。叶雨潇笑了,笑得凄楚惨淡,何军一眼就看懂了叶雨潇的心思,他伸出手,说:“我们成交了?”
伊万住莫斯科大街,塔楼,21层,几乎是最顶层。门关着,叶雨潇伸手推门,门纹丝未动,往常,这家的大门为所有的人敞开着。叶雨潇按响了门铃,数分钟后,门内响起了脚步声,是老人迟缓的脚步,但随之而来的问话声却少女般高而尖细:
“哪位,找谁?”俄国老妇人声调都非常高,比中国人高八度,有点童音,刚到俄罗斯,叶雨潇在电话里老是把这些老太太误认为小姑娘。
叶雨潇在报了自己名字后两分钟,门才打开,伊万从里屋迎出来,叫着叶雨潇的名字,热烈地拥抱了她。依偎在伊万宽阔而温暖的怀里,叶雨潇立刻有了安全感,这个老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她的好人之一吧?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伊万了。
伊万很热情很客气地询问了叶雨潇的生活状况,叶雨潇绕了无数圈子后,问到刘文成和他的龙成公司,伊万似乎不知道叶雨潇与刘文成和龙成的种种瓜葛,他详细介绍了龙成公司的近况,还说,他从前很有安全感,门总是敞开着,但现在,刘老板让他小心,帮他装了防盗锁,还禁止他与其他中国人往来,据说是害怕中国马匪,那些中国马匪也真够可怕的。伊万的话题又转到中俄国际列车